这样轻歌曼舞坦缓绵绵的日子委实醉心,被浸泡在这样的日子里日复一日更是容易让人丧失掉那难得的一点清明,
皇上开始罢朝,整日腾出大把、甚至是全部的时间赏轻歌曼舞、醉妩然浮生,
六月时,他如是以莫须有的缘由将我直接晋升为从三品元嫔,与离不开乐师清欢一样,也再离不开元嫔,
一时朝野上下、甚至平民坊间对我与清欢这两个人所报之以的态度、所付诸加注在我们身上的唾沫星子足可将我们湮沒,也早已不止停留在指摘与议论的地步了,甚至是开始公然贬损我们真个是妖孽惑乱、鬼魅成精,更还有甚者,有臣子聚众要求皇上赐死元嫔与清欢乐师,
就这样,这时局转圜的让我顿然喘不上气,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又似乎其实仅仅只是一念之间,我便由弘德帝无足轻重的宠妃转而蜕变成了人人喊打、人人可诛的妲己妖妃,伙同乐师一左一右架空皇权、左右圣心与圣行,
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一国之君乃是天子,天子从來不会有错,即便错了,也会顺其自然的就归罪在其身边人身上去,而皇上,永远都注定只能是圣洁高贵不可侵犯的,
但这样的胸前背后戳脊梁骨,在皇上斩杀了一位热血大臣之后,做了彻底的终结……
那位大臣乃是自永庆一朝时便留下的朝臣肱骨,平素为人多为性情,也在朝堂之上对皇上多有直面冲撞,虽如此,但为人委实贤明,且人迹圈子颇广,虽性子热辣,但心肠委实不坏,
那一日皇上好容易临朝一次,这满朝文武自然不会放过如此一遭进言的机会,而眼下着实可热的事儿便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元嫔、与清欢乐师并着对皇上曲意逢迎的迷惑,
那位大臣性子起來,倔脾气便又犯了,进言就好好儿进言吧,他非进了一通急言;急言便也罢了,还一路乘胜追击着把皇上逼到了死角里去,
终于这位热血的重臣元老临了临了,还是为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老來孟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皇上盛怒之下拍案而起,命人当场革去官职将他收监,
这位重臣已历两朝,哪里承受的了这般委屈,看着自己因尽忠进言而就要晚节不保,又在一股子心气冲头的这当口里,一头撞向了朝堂之上的盘龙梁柱,当场开颅死亡,
以暴制暴虽然自古便不为人所提倡,但屡次案例來看,这也委实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捷径手段,
自那之后,再也沒人敢毫无忌惮的议论我与清欢种种不是,便是连这常见的“狐媚惑主”云云也不见了迹象,
其实我心里知道,皇上怕是从來就沒有丧失过那理性的自持,且要让他丧失掉这自持,委实是一桩困难的事情,清欢兴许明白,兴许不明白,那是因为他对皇上的了解不比我深厚,
譬如当下,皇上将那朝臣革职下狱并非出于对我、并着清欢的纵容,而是因为皇上早便看不惯这有些倚老卖老的朝臣,且正因那朝臣根基并着声望都十分深厚,皇上他素來对那臣子忌惮着,也从就沒有放弃过寻找契机对他加以打压,而这一次,刚好顺水推舟……
后宫里是耳根子看起來清净了,不过我如此由一宫娥承宠、后升晋的又是如此之快,惹得民间且就我元嫔一事又有了如此童谣广播:“生女勿悲酸,生男勿欢喜;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却为门上楣,”
作为当事人的我,忽然不知道是悲还是喜,但或者本就无所谓悲喜,只是宿命感越來越浓厚,
我既然沒有办法改变皇上的心意,把皇上从清欢那里拉出來;那么,就干脆跟清欢一起伴君左右、使他开怀……
终于还是有看不惯我与清欢这等行径的,譬如这天贤妃娘娘便找到了我,
蘅华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蘅华苑,小院已然扩建、砖墙已然翻修、且服侍宫人又新增许多,便连跟在身边的小桂子也如是随主殊荣的重新风光起來,
因为我如今已是身居一嫔位,
虽然皇上还沒有给我一宫侧主妃的位置,但我知道那是因为他怕我晋升太快、隆宠太盛,对我、对他都是不好的,他想缓一缓,
我把倾烟热情的迎入了苑里,吩咐宫人上了最好的水东横纹,配着豆绿、姚黄双馅的黑牡丹饼当作茶点,
倾烟瞧着我只是一叹,
我心里知道她要说什么,才想打断,便见侍立在一旁的小桂子替我开言辩解,他道:“贤妃娘娘,您此遭过來,这用意是什么,奴才也明白,但是元嫔娘娘她走到今儿这一步也不容易,她也有她自个不得已的苦衷……”
“你且一边儿伺候去,”被倾烟好似着恼的打断,转目森冷着眸光逼看了小桂子一眼,“皇上沉迷声乐,元嫔便干脆陪着皇上一起沉迷……这么个损招一看就知道是你这猴儿出的,”这一句话沒带着好气儿,
小桂子颔首抿唇,不敢、也不能顶撞一二,便见他乖乖的垂着脑袋退到了一旁去,
我心念一起,对倾烟蹙眉啧声:“你怪他做甚,这是嫔妾自个的主意,”也是宣泄心情的就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