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湘嫔依礼儿去向皇后报备选秀一事的安排事宜。是并着蓉妃一齐去的。而皇后又要那西辽国适宜年龄、适宜家室的女子的名目要的紧。如是我便留在了慕虞苑。帮着倾烟抄录这西辽国各满足条件的女子名目、出身、年岁等一一于玉牌上。
簇锦是陪着倾烟同去了。小桂子并着小福子去看后院几处小厢房的修缮情况。便只留我在倾烟的正殿里边儿径自忙碌。伴有小宫娥进來添香等。我委实乐得这清闲。
又过一会子。我只觉手腕经久握笔有些酸胀。下意识掷笔于案、活动了下腕子便欲再度掷笔时。忽见进深处那打散了的一道湘帘流苏被天风带起來。即而就有一道纤细身影掀了帘子笑吟吟进來。
來人着一件广袖浅粉色小抹胸裙、外罩绮罗厚实小夹层及地袄。发挽了微小元宝髻。髻间以暖橘色绢花小牛骨簪固定。一张面目似是素面朝天、又似是扑了薄薄一层蔷薇花脂粉。一掀帘子的同时那双目向我瞧了一瞧。声息未发、徐笑先见。正是蓉妃身边的大宫女浅执。
我甫地一愣怔。握笔的指关节微微发僵。
与蓉妃之间的走动早已少之又少、甚至沒有。那么与蓉妃身边儿这心腹女官浅执的交集则更是沒有什么必要。如此。我很费解她这会子过來。是要有什么事情不曾。
“姑娘。”一愣之后忽又回神。我忙起身向她走过去把她往室内迎。又顺势命了小宫娥去上茶待客。
浅执向我含笑颔首。后也沒客气的一路进來。在我的礼让下择了个座与我面对面坐了。
我接过宫女递來的茶。为对面浅执满了一盏。即而又为自己满了一盏:“姑娘是來寻我家主子的。”执盏于唇兮缓缓儿吹散了面上的茶沫。边猜度着徐徐又言。“湘嫔娘娘去皇后娘娘的长乐宫了。现下不在。一会子应该就回來了。”
却见浅执莞尔一笑。眸子里是少见到的鲜明活泼:“我家蓉妃娘娘是与湘嫔主子一道去的。我岂不知她不在。”于此对上我薄惊的目光。她微侧首。“我呀。是來找你的。”
“找我。”我忽而更为不能解意。
浅执端起茶盏小抿一口。旋即颔首微微:“怎么。几次交集下來。我们也算是朋友吧。难不成我便不能來看看你。”于此浅笑。
我寻思着浅执这话窥探其意。感情她的意思是说。她这一遭过來原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而是专程來与我这个“朋友”走动走动。
这可叫我一时无措了起來。
是。前阵子我因与蓉妃之间那层默契。委实是与这位浅执姑娘交集频繁过一阵子。但是……我们真的可以算是朋友么。论道起來我与她的每一次交集。为得无非都是些必要的利益驱驰。除此之外又何曾有过其它。
不过念头又转。我心道这后宫里头所谓朋友。原不过就是利益的驱驰从而结成的共盟。除此之外又何曾能再有其它。这么说來。我与浅执似乎委实该是朋友的。
况且多一个善结识、便多了一条脉络。人多好走路。既然浅执乐得私下与我相交。那我自然也觉甚好。
“能。怎么不能。”念及此。又对她盈盈一笑。抬手轻轻扑了下左腮帮。“瞧见我这迟钝的。一看到姑娘便给蒙了心智忘了所以然了。你可别见怪呢。”
浅执见我回她。便放了手里的茶盏展颜回我:“原是我这么久了才來与姑娘走动。若说起什么见怪。也得是我请妙姝姑娘你莫要同我见怪才是好呢。”语息徐柔。与以往时常见的与蓉妃一辙的谨慎内敛很不相同。
有道是“不打笑脸人”。果然人一和煦了脾气放柔了姿容。便会生就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欢喜感。我被这端和明朗的神容作弄的心弦舒展。亦展颜微摇首:“姑娘难得來一遭。我们两个却还在这儿执着这个。便也委实无趣的很。”
“可不是。”浅执启口附和我。边转目很是随意的往四下里瞧了一圈。重开言徐问。“方才我进來的时候。便见姑娘正落座于案抄摹着什么。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沒怎么走心:“哦。湘嫔娘娘不日前承蒙蓉妃主子的抬爱推举。接了协理皇后、蓉妃一并打理选秀之事。这不。我便帮着她将各个符合条件的女子一干细节处。往玉牌上抄录好了好给皇后娘娘送过去。”于此心思又动。心道浅执这遭过來又巴巴的提出这茬子事儿。为得是不是要我们记清楚这个人情是蓉妃送的。她这锦銮宫慕虞苑一行。如此看來的话。又是不是得了蓉妃的示意。
但我瞧着又好似不大像。因为就在这一默的间隙里。浅执家常般的又道一句:“想必湘嫔娘娘很是器重姑娘。这些个事儿都交由姑娘打发。”倒沒有继续顺着提出蓉妃好意、蓉妃恩泽等等一干原可以深刻下去的话題。
我只好把心思收住。向她颦眉一笑:“咳。还不是皇后娘娘那边儿催得紧。湘嫔主子现下里不在。我便能帮则尽所能的帮着些了。”
浅执颔首:“却是这个理儿。看來我也应向姑娘你学学。素日里多为我家娘娘分担一二。”是简单一句随心话。
我起了玩味的一个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