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轩被徐弈修亲手搀起来,那把刀被缴了去,腕子扎上了布条。慕凉轩并没徒劳抵抗什么。另两个黑衣侍卫顺着回廊,跑去了慕凉轩身后。慕凉轩目力所及是一个荒僻的小院子,荆棘横斜碎石散乱,蛛网挂在破烂的栏杆上。门开着,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不敢当。”慕凉轩声音嘶嘶啦啦的。慕凉轩并不觉这人给了自己什么好感——毕竟三回刺杀,迷惑里让他觉受了耍弄。徐弈修的行为也太过亲昵刻意,且徐弈修的身上也有那股类似荆丘菩提的味道,明显和那女人一样是熏了香——闻起来有些头痛——这让慕凉轩想推开徐弈修。慕凉轩稍微挣了挣,膝盖却又一脱力不得不扶着。
“徐弈修只想知道慕公子本事如何。刚刚那几个手下定有冒犯,还望不计较。”徐弈修笑吟吟的。
——要命的事,不计较?慕凉轩没问出口,只礼节性的勉强扬扬嘴角,没回应什么话。嗓子腥甜,疼得很,他并不想客套什么。
徐弈修对慕凉轩的沉默并不意外,依旧温然的语气:“不知慕公子——”
“徐先生,”徐弈修的话被打断了,两个侍卫已经折返,押着刚刚没有死的那豹子眼回报,“林宿还活着。”
“不活着了。”徐弈修抬抬眼皮淡道。
“不!徐先生!”林宿甩开两个人,扑通一跪拼命叩头告饶,“我什么也不会说!徐先生我跟了您那么久您知道!求您,求您……”
“为什么杀他?”慕凉轩一惊,试图阻止。
“因为你,”徐弈修转过目光,耐心对慕凉轩解释,“慕公子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么多。”
“他并不知道什么——”
“他知道我伪造端熠宸手书的事,这就足够让他为之而死。”徐弈修打断了慕凉轩,心平气和悠然说下去,说的话却极无情,“林宿,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既然你跟了我这么久,也就知道我的规矩。这任务是你自己要接下的,愿赌服输不是么?”
“在下……在下不再奢望孤心卫,也可以一辈子再不讲话——”
“好吧,谁让我心软。”徐弈修叹息一声,“那便看你自己造化。对了,碧桃模样是真不错,泉下你们若能结个姻缘,岂不美哉。”
干脆利落四刀下去,林宿的手脚断掉,喷溅的鲜血给泥土染得暗红***林宿惨叫着缩成一团。嘴里从惨叫成了带哭的乱骂,然而话里并不是在骂徐弈修——
“姓慕的——****你妈姓慕的——”
慕凉轩看得心惊肉跳,这场面让他恶心,以至于想吐,胃口拧着翻腾。林宿的叫骂更是让慕凉轩懵了,他怒里掺了迷惘。徐弈修望着慕凉轩,似乎在玩味慕凉轩的脸色。徐弈修搀着慕凉轩,半是强迫往门口带。
“他会死的。”慕凉轩反抗了一下,固然林宿让他愤慨,他还是看不下一个活人遭这样的罪,“失血而死……”
“那便怪命不好。”徐弈修拍拍慕凉轩的肩膀哄劝,“我的好菩萨,不要想他。你听,他不是还在骂你么?”
见慕凉轩似乎在思索什么,徐弈修又在慕凉轩耳边小声补道:“你救不了他。我们一走,这儿的野狗就会吃了他。我想你现在学会了在宫里的第一件事:你想抗命救下谁,自然会有别人杀,兴许还要受生不如死的罪。且这儿不比江湖,没人感激你。他们都当惯了奴才,主子给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只有命令,不成即死。”
慕凉轩缄口,他浑身发凉气血却往头上涌,已经分不清是怒还是鄙夷。他右手虚攥了攥又颓然松开,他才明了林宿为什么要自己下死手或是去逼问——慕凉轩开始隐约后悔。慕凉轩目光游移,看见门上锈迹斑驳的匾额写着“离人巷.西南”。
“关宫女太监和弃妃的地方,院子主人早就死了。”徐弈修发现了慕凉轩在看什么,边扶着慕凉轩上轿辇边解释道,“刚好慕公子没住处,就暂在这儿歇了几天。”
“我们去哪。”慕凉轩问。
“给慕公子寻个正经住处,不过要先到徐弈修寒舍一叙。”徐弈修温和道,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徐弈修一直挽着慕凉轩的手臂,慕凉轩尴尬笑笑抽了手。他素来不喜欢旁人这样同自己接近,这让他肉麻,然而徐弈修浑然不觉习惯一般,又挽上来:“慕公子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在珩聿公子那里光明正大做客卿。可能慕公子会受些委屈,还望慕公子不介意。”
“刚刚听徐先生的话,是徐先生救了在下么?”慕凉轩问。
“啊呀,是了。”徐弈修一拍大腿,慕凉轩嘴角一抽,心想为何拍的是自己的腿。慕凉轩皱眉望着徐弈修,徐弈修才表情恍然似的意识到拍错了,又重新拍了一回自己的腿,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以及开始没同慕公子说清楚这件事,也是对不住。”
“徐先生可以直呼在下姓名,慕公子当不起。”慕凉轩心下并不喜欢这称呼,尤其徐弈修那语气,这句“慕公子”一直让慕凉轩觉自己像那些去花天酒地的富贵少爷。
“那便叫寒声,如何?”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