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选择了写书。五月天,由于突遇坏天气,这里倒春寒。他常常写作写到半夜,受凉咳嗽很厉害。顾萍不止一次到过他的门前,最近听见他老是咳嗽,总是没有好转,很心疼,但是她没有勇气进门去见他。
于是她到柯云那,告诉柯云,张常明的咳嗽情况。柯云开了药方子,让顾萍去熬制。那天是下午,药汤熬好了,她一个人不敢送过去,就叫来卫生院的另一位姐妹陪她来到张常明的住处。她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屋张常明的咳嗽声。于是她举手敲门,就听见里屋传来张常明的声音:“谁呀?”
“是我,顾萍。”
“你来做什么?”
“你咳嗽,我给你熬了汤药。”
就在这时,张常明将门拉开。他见了顾萍,心里虽有一丝激动,但是克制使他面无表情。他用手推了一下眼镜,而后又是一阵咳嗽。这时顾萍的同伴说话了:“张干事,顾萍姐老远端着药走来,你不让她进屋?”
“谢谢,顾萍同志,我这是老毛病,每到换季总是咳嗽,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顾萍见张常明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所措。
“顾萍同志,我现在就把药喝了吧。”
“我来尝一下,看看热不热。”于是顾萍喝了一小口,道,“还热。”
张常明明白顾萍此举是在有意“试毒”给他看的,这是顾萍误解了。从那次“顾萍间谍事件”之后,除了孙谋和肖强,其他人很难再能进到他的起居和办公兼用的场所。于是他在门口接过顾萍的药汤一口气喝完。顾萍看着张常明仰着脖子喝汤药时抖动喉结的样子,一阵莫名的心酸。她小时候看到瘦瘦的父亲喝水就是这个样子。
顾萍接过碗,看着张常明:“要注意保暖,要喝热水。写作不要带晚,否则你的病情会加重的。”说着,顾萍和那位姐妹离去。
张常明推了推眼镜,没吱声,低着头转身关上门。
到了晚上,张常明觉得咳嗽好多了,感到对不住人家顾萍,也觉得下午做的有点过分,想找她道歉。现在天刚黑,一种冲动迫使他向卫生院走去。到卫生院,医生和护士都认识他,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问道:“顾萍在么?”接着就有人在喊:“顾萍,顾萍。”没人应。
这时从医务室出来一个声音:“谁在喊顾萍?她被一个人约出去了。”
张常明想问约顾萍出去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但是考虑后又觉得不妥就没问,于是转身回走了。在回去的一个岔路上,他发现了顾萍,她身边还有个男的。张常明的头嗡地一下,赶紧绕道走了。张常明这时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恨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一个十足的窝囊废,一个不会抓住机会的人,一个不能明辨是非的人,一个……他想的很多。顾萍改过了就是一个好人,我为什么不接纳她呢?一个好姑娘就这样被自己违心地推离开了。他抓掉帽子狠狠在自己的头上锤了一下。回到屋里,他坐立不安,趴在桌子上想动笔写作,大脑空空如也……那一幕真地折腾他一宿。
第二天9点多,张常明被孙谋的警卫叫到团部去了。据说在防区的北方有日伪军逮捕战士家属的事,这事件非同小可,必须坚决处理,否则会造成军心不稳。张常明到了团部,营以上的干部均在会场。会议结束时,张常明被分配到高集以北的李庄蹲守,他回到住处收拾行装带领几个精干的战士出发了。
下午,顾萍照常将熬好的汤药端来给张常明。来时见张常明的门已锁,她站在门口显得很茫然,双手端药,发了一会呆。这时一位战士路过见到顾萍说:“张干事到下面蹲守去了。”她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