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他说话。缓缓道,“想。”那眼神略略热切直白。
随口的一句无心,却被人郑重相待。多少有些愧疚。我稍稍移目,几分上心道,“恩,那你觉得茶昕这个名字如何?”
茶昕眯起眼,“甚好。”眉眼宁静。“那爹爹的呢?”
静了静,“商珞。”再沉默一阵,“我其实并非你爹爹。”
后头一句,她显然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面上自欢喜笑容变作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郁郁的躺了好一阵。
一月过去她终于能坦然唤我一声商珞。而后便是突然无声无息跑出去,头一回直至第二日天明才回来。
回来身上添了几道新伤,透过衣衫渗出丝丝鲜血。眼中却是明亮着的,巴巴过来蹲在我面前道,“我可算命好了,同城中一个公主的生辰是同一天,今夜有烟花宴。我们去看看可好?”
她该是乱闯了什么地方罢,公主府么?
当今的皇室。同我这前朝皇子还算有一段的梁子,正经的说我仍是一被通缉之人,自他们欢庆的日子去搅局,委实不厚道。
然我只是对茶昕道,“烟花宴人太多了,不便出去。”
茶昕显然是并没想过我会拒绝,呆一阵后僵着笑过来扯我的衣袖,“爹……商珞,就出去一会好不好?今天是我的生辰,姑且遂我一次可好?”
“你若是想去,为何不直接去?”总归那方的人极多,并非一定要我陪着她的。
她最后还是松了我的袖子,坐在草地上,手撑在身边,血迹丝丝的淌着,落进草地里。沉默一阵,缓缓道,“一个人看便没意思了,唔,那就不去了罢。”
如此言着,她枕在我的椅边,垂眼睡了。
当她松开我袖子的那一瞬,我其实悔了的,想其实走一趟也不算如何,可后来她却道不去了。
就似我当初移去她的小人书话本,她纵然起初有些委屈却也没显出多大的执念,好似漫不经心道一句弃了便也弃了。如小孩般,对万事万物皆是三分钟的热度,像是一种不经意的冷漠。灵玉道,茶花仙情根尚浅,并不会多重感情的。
她没心没肺也做得正好,不会冷漠无情,亦不会过多亲昵,我没觉得不妥。
十五岁生辰那日,茶昕一夜长大,出落得愈发素雅宁静,将那一身痞气收敛得极好,与我眼中却并无不同。
她道是那个同她一日出生的公主要出嫁了,她都是成人了,自己也要做大人。
晨时穿上特地备好的新衣,满面荣光的出去了,那天夜里她并没有回来,我以为她独自去了看烟花宴,晚间在院中时移目看向城池,点缀繁星的天际空荡荡一片,并不能看清烟花绽放。
第二日晨时,微雨朦胧间我瞧见她蹲坐在门外檐下,双手抱膝,正在发呆。
我问她,“烟花可好看?”
她道,“我昨夜在想事情,忘了去了。”又有些可惜,“可昨天就是最后一次,公主出嫁,往后就没有烟花宴了。”
我以为我该宽慰她两句,可她叹息一声站起来时,面上便已然恢复了没心没肺的笑容,浑似并不在意,转瞬皆忘了。我忽然想起,距离自己飞升时日并不多,若是离开,她应当也如今次一样,短暂的可惜,而后便是遗忘了吧?
我直觉自己养了条白眼狼,但白眼狼也有白眼狼的好,譬如我飞升离开之后,就不用再担心着她了。
正值茶昕出去,前朝的祭司寻着了我,言道前朝之中除我之外,仍有一位皇子存活,已然投身复辟大业,就算我无意皇位,也该让这江山重新归属商姓。我好奇这天下的大局会不会因此而颠覆,遂而同着去了一趟。
这一趟来回便是二十天,可惜我高估了那位我早已忘了其模样的皇子,他成不了大业。
回来之时也是午时,我想茶昕该不在院中的。
可她在,且而正看着一本阵法图。略略不可思议。
门启开又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见茶昕从书中抬起眸来,便想同她打个招呼,却并未见着她面上显出熟悉的笑容,而是以一双泛着倦意眼怔怔将我盯着,唇角微微抿起,不言不语。
两厢默了良久。
我眯起眼,难以置信。
她哭了。
茶昕坐在原处,忿然抹一把泪。“你不知道,城北的罗少爷,将自个表弟丢到水里。害得他表弟高烧了好几天,他爹娘也没不要他,就是打了他一顿而已。还有,梁少爷当街调戏少女,害得梁老爷颜面尽失。他也没不要他儿子。我将兔子精吓跑了,你……你大不了揍我一顿,我认就是,可你干嘛说走就走了?”呜咽一声,控诉,“没你这样的!”
她拿眼偷觑着我。不晓想着什么又哼哼一声跑过来。我以为她是似往常一般的来扯扯我的袖子,可她却一把抱住了我,蹭一把眼泪。“我以为不看话本就算是很听话了,以前吓过那么多次兔子精,也没见你生气。你好歹给我个信,我改不行么。”
难得说一次要听话的言论,只是不晓这冲口而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