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想起嵇康,嵇康素来与司马家不睦,名士盛名在外,嵇康又是曹家的女婿,性子最是直白,现在正是司马家大肆打击曹家势力的关键时刻,只怕会对嵇康下毒手。
李博士担忧嵇康,想办法离开了广场,直奔嵇康家而去。
李博士经过城门地段的时候,听到城门前人声嘈杂。李博士若无其事地假装是来看看热闹,只见看守城门的士兵正在吆喝着:“今晚任何人都不准出城门。从今天晚上开始,一连十个晚上都不开城门,白天也要有特别指示条的才可以出城。现在你们全部都离开这里!”
一众挑着箩筐,推着手推车,骑着马,牵着牛的人被堵在城门口,个个怨言载道。这个说凭什么不让我出城,我犯了什么事了?那个说我天天这个时候出城,明天一早才能把新鲜的蔬菜送进来,你不让我出门,明天城里人没有新鲜菜吃了!还有人说我老舅今晚出殡,你不让我出城,我可是大不孝啊!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说道:“今天皇宫发生了大事,为防止叛乱者混出城去,大将军有令今天晚上任何人等一律不准出城,违令者斩。各位都回去了,呆在这里也没有用,除非你们想反了!”
众人无奈,敢怒不敢言,被士兵们从城门驱散。李博士看到孙工匠扮成赶车的人也驾着车从城门边退回到大街上。李博士听出车子的重量和看到的车子情形有异,便悄悄跟着孙工匠的车行走。
孙工匠驾着车子经过一个路口时,被守在路口的士兵拦住,士兵问道:“干什么的?”孙工匠陪笑道:“军爷,小民的孩子病了,急着去找大夫呢。”兵士探头看坐在车里的孙秀,一脸的病容,正有气无力地躺在车厢底板上的被褥中,脸上、脖子上、手背上可以看到一坨坨地疙瘩,红肿的疙瘩上还冒出黄水来。
兵士看得直皱眉,闪身让开,放孙工匠的马车过去。
孙工匠来到一处人烟稀少处的城墙附近,跳下车,快步走到城墙根边,在杂草的掩护下,学咕咕鸟叫。很快也有人学咕咕鸟叫作回应。孙工匠又叫了几声,然后回到马车旁,看看四处很安全,对车里的孙秀说:“别躺了,出来办事了。”
孙秀一个翻身跃起,顺手拿起被子擦了擦脸,把脸上的化妆成脓水和红疱的颜料擦掉,帮着父亲从车厢里拿出二大捆绳子和两个铁钩。孙秀父子俩人抱着绳子和钩子来到了城墙根下。
两个穿着紧身黑衣的精壮小伙子跑了过来,见到孙工匠都行了个奇怪的礼,两手平托,一手握拳,拳心向上,另一手五指张开,手心向上。孙工匠的回礼则是用食指和中指两个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施礼与还礼的人都很严肃,庄重。
孙秀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默默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人行礼,脸上的表情也很认真。
孙工匠对来人说:“曹家如今遭难,我得到的消息晚了,只救得一位小公子,一位小公主。城门看守严密,只能想到翻城墙、过护城河的办法了。我知道两位兄弟不但攀爬功夫好,水性也好,想请两位兄弟把这两位曹家后人救出城去。”
精壮小伙齐声道:“大祭酒请放心,解救曹家后人我二人万死不辞!”
孙工匠点点头,说道:“好兄弟,看你们的身手了,曹家人就拜托二位了。”
两位精壮小伙接过绳索和铁钩,将绳子和铁钩绑好。两位精壮小伙站在城墙下观察片刻,一个纵身,拔地而起,几个窜伏便到了城墙的半中央,再将手中的铁钩对着墙垛扔出,铁钩便牢牢挂在城垛上,人拉着绳子,飞快地上了城头。
两位精壮小伙到了城头上之后,将两根绳子结成一条,加长长度,又将绳索放下城根。
孙工匠看到两人上了城墙,便转身跑回到马车上,打开车厢底板,从里面接出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然后抱着两个孩子到了城根下,用绳子绑住两个孩子的腰部,看着两个孩子被吊上城墙。
李博士看到这里完全放宽心,转身朝着嵇康家的方向疾行。
嵇康头上緾着白布,血红着双眼,****着上身,肩膀上还扛着几个竹火罐,从床上跳起,对着来报信的人,大叫一声:“什么?皇上被杀死了!!!”嵇康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不及责怪妻子曹公主对他隐瞒消息,一边擦着嘴边的血迹,一边急急推开房门,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因手脚无力,很困难地打开了院门,接着便往外走。
泪流满面的曹公主和丫鬟从后面追上来,紧紧拉住嵇康不松手。嵇康用手将她们扒开,可是刚扒开一个,另一个又抓了上来。曹公主干脆抱住丈夫的大腿,坐在地上不松手。
小书童也追出来,站在一边看着嵇康与夫人和丫鬟纠缠不休。嵇康对书童怒道:“愣在那里干什么?去把我的剑拿来!”
书童看着曹公主,不敢动身。嵇康急骂道:“再不听我的话,等我病好了,可有的你受的。”书童急回屋拿出剑来。曹公主指着书童骂道:“没心眼的奴才,你没看到你家主人病着呢?你拿剑来干什么?你要害死你主人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