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肃州府的大道上所有酒楼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唯有些怡红翠绿的门口还依旧车水马龙人进人出。
看着杨凌云渐渐远去的背影，秦思省与萧浅相顾无言。
“把那画像给我。”
秦思省呼着热气，抽出撑在袖子里的手，看了眼萧浅，道：“这老者我一个人去杀。”
萧浅听了秦思省的话缓缓皱起眉头，道：“现在我们连那老者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去杀他？”
“杨凌云说的对，很多事没得选择。”
“这是皇城里的权谋，我们只是棋子！”
萧浅的声音很大，在空旷的街道上穿得老远，引得阵阵狗叫。
“这里是肃州府衙，除了去杀那老者别无选择。”秦思省吸着鼻子，神色间少了往日的轻浮，“你现在就回东阳村，这事无论成败，我一个人做。成了，我一人飞黄腾达，败了，也我一个人掉脑袋。本就是鬼门关趟回来的，应经赚了。”
“不行！”
萧浅紧紧的盯着秦思省，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有老娘，赌不起。”
秦思省静静的从萧浅的手中拿出画像，又静静的揣进怀来，抬起头，看着神色紧绷的萧浅，突然咧嘴一笑。
“放心，我杀过人。”秦思省望着萧浅，手轻轻的摩挲着腰间的冬雪，道：“这老头本就该死，在鬼山的时候若不是你拦着，他早就死了。”
萧浅没有言语，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思省，握在佩刀上的左手青筋暴涨！
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萧浅的手，秦思省依旧咧着嘴，缩回手撑到了袖子里，直了直腰板，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可见。
“回去吧！”
萧浅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滞，紧握的左手突然松开，猛然转过脸，看着夜幕下秦思省那寒酸至极的背影，视线骤然一阵模糊。
“三儿！”
秦思省缓缓停下脚步，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你先回去，打点好酒等着我。”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萧浅看着秦思省那佝偻的身影以及脚下小心翼翼的小碎步，眼泪还是还是落了下来。
秦思省跟自己说过，他怕死！萧浅一直觉得，秦思省眉宇间的那些小计谋都是小聪明，可是慢慢的转成大智慧的时候，却让自己有些束手无策。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秦思省或许多少带着些运气，可是这世道，生死本就无常。
萧浅知道，秦思省也知道，皇城那谭浑水，一旦波澜四起，人死人活，那口锅终究要有人背。这份差事成了还是败了，秦思省注定是那背锅人。
别无选择之时，秦思省终究还是选择了一命博两命。
大道往西，尽头有一家客栈，呼应着人迹罕至，一片漆黑。门前挂着两个灯笼，烛光微弱，无风摇曳。
佝偻着身子的秦思省静静的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便抽出撑在袖子里的手敲了敲门。
好一会，随着一阵窸窣以及声声嘟囔，店小二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打开了门。
“客官，您住店？”
小二不耐烦的看了眼秦思省，可是骤然瞥见秦思省腰间的那把冬雪，硬生生的将“本店客满”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秦思省抬眼看了看小二，伸手轻轻推开，抬脚迈步，径直的走进客栈，头也没回的说了句，“找人。”
小二看着秦思省上楼的背影，鞋底踏着木质楼梯，在寂静的客栈内清晰可闻。小二张了张嘴，可是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因为秦思省腰间那柄此时正随着身子肆意摆动的冬雪而打住，缩了缩脑袋关上了门。
二楼北角的拐角处，烛光透着窗纸，一个人影正俯首端坐。秦思省慢慢的走过去，站在门口，眉头皱起又舒展，叹了口气，一番徘徊终于抬手敲响了房门。
开门之人正是在鬼山时，娄姓老者身边的那位少年。少年看到秦思省，神情一愣，猛然又是一惊，转脸看向里屋，不等说话，放在门上的手臂便被秦思省用力推开。少年惊慌失措，看着秦思省不紧不慢的走进房间，张着嘴却似是忘记如何说话一般。
娄姓老者正在灯下看书，此时抬眼看见秦思省，神色一怔，继而淡淡的笑着放下了书卷。
秦思省从怀中掏出些许散碎银子丢到了少年手中，道：“去让小二备些上好的酒菜，你在门外候着。”
少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娄姓老者，见后者点头示意，少年方才无奈的走出房间。
秦思省随手关上房门，径直的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将冬雪解下，轻轻的放到了桌上。
老者轻轻的笑了笑，从桌上的盘中取出一只杯子，提起依旧冒着热气的茶壶缓缓斟上，推到秦思省的面前，七分茶水，留了三分所谓的人情。
“尝尝老朽从家乡带来的茶叶，虽然不富贵，却别有韵味。”
秦思省丝毫没有客气所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就在娄姓老者再次将茶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