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上她家的孩子,又忙活开来。
覃袭兰这些孩子也没有在广场呆太久,随着有遇难的工人的遗体被挖掘出来,他们这些孩子都被集体请出了广场,整个七零三也诡异的呈现出了寂静和热闹两种截然不同的诡异环境。除了覃袭兰,其他人都是真正孩童,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心头,覃峥峰更是吓的已经哭不出声音来。李莎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声音也开始打颤,“兰兰,要······要不,都去你家?”覃袭兰点点头,背起覃峥峰往家去,五个人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七零三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救援工作持续了好几天,那二十八具遗体全部找到后又在广场整整摆了三天。家属不是不满意抚恤金,煤田抚恤金都是有定例的,他们因为听说这次安全事故原本可以避免,所有他们要一个说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摆的整齐盖着白布的遗体以及亲人的痛苦,成了七零三永远抹不去噩梦。七零三厂几乎每年都会有安全事故,可那是不可抗拒因素,毕竟这是高风险行业。唯有这一次,除了金钱的损失,还有人为此而失去自由和权力。
每天上下学的孩子再也不敢单独行动,哪怕是成群结队依然心惊胆战。时间长了,孩子们也渐渐不害怕,神情麻木的走过。可是,大家还是渐渐无心上学,每天都魂不守舍,学校不得以只能匆匆准备期末考试,以便早些放寒假。
虽然课程突然吃紧,可大家似乎更无聊了,覃袭兰他们几乎整天整天的呆在一起,也不大说话,只是沉默。
丁康眼神伤痛,他还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自己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为什么煤田就一定会死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覃袭兰有些理解了,当初丁康放弃大城市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无力感,所以还不到而立之年的他才会有那么大的魄力做煤炭行业转型的第一人。这样满是鲜血的伤痕,足以影响太多人的一生。覃袭兰不知道该怎么说,煤田从来都这样,瓦斯从来都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丁康握紧了拳头,稚嫩的眼神却满是坚定,“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让七零三再出现这样的事。你们呢?”
这样的沉重是李莎最不能忍受的,所以她抢先说道:“我不喜欢七零三,等我长大了,我不会回来!”
是啊,李莎是不会回七零三,甚至还离开了祖国移民国外。
翟旭抽了抽鼻子,在同龄人中,他一直都是最沉稳的那一个:“等我长大了,我想当科学家,发明替代煤的能源,这样七零三就安全了!”
翟旭后来扎根边疆,主攻新能源转换。原来还在这么小的时候,他们已经对未来有了描绘,覃袭兰也趁机说出了自己两辈子的愿望:“我想当军人!”
年幼之时,大家都会有着各色理想,可总是朝令夕改。但是这血淋漓的教训却让半大的孩子记住了。这一刻,他们无比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要是能够一夜长大那该有多好。
如同记忆中一般,覃楚雄升官了,而原本眼高过顶的大学生工人每次见到覃楚雄都是一口一个老师傅喊的无比亲热。顺带,他们会举起覃峥峰逗他玩,也自告奋勇说可以帮覃袭兰复习功课。
过于压抑的七零三让太多人不知所措,覃峥峰这些小孩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啼哭,不得已很多妈妈都像王群英一样带着孩子回老家或者是娘家。覃楚雄更为忙碌了,可覃袭兰没有放寒假,于是她被托付给了翟旭妈妈,只等放寒假就回外婆家。而覃若梅也被勒令周末直接回外婆家,不用回七零三厂。这是九五年,在伤痛中结束,也宣告改革将席卷七零三厂所在的新城,包括小镇。如今,惨剧的发生不过是让改革更为顺利而已。这个纯朴的小镇将会一点一点的改变,十几二十年后,七零三厂反而会因为她而名声更胜。
九五年冬天的雪,终于在寒假来临前夕如期而至。银白而素缟,让笼罩在七零三的哀愁更甚。翟旭、李莎、丁康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半大的孩子因为悲剧的洗礼,而被迫结束无忧无虑的童年。这个冬天真的寒冷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