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也很平静,平静到覃袭兰对重生这件事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她彷佛从未经历过那些伤痛和痛楚,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而且,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假期、过年,是每个孩子最向往的日子。不过,现实很快就狠狠甩了覃袭兰一巴掌,这是一个和以往一般无二的中午,却被骚乱打断了七零三往日的宁静。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覃袭兰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说是自私也好,侨情也好,覃袭兰真的很难受,胸口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喘不上气。她不是没有想过阻止,可是覃楚雄赏了她一巴掌,并且告诫她不懂就别瞎说。她不敢也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回来的,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实验室的小白鼠。贪生怕死似乎是人类的本能,覃袭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那些记忆其实是幻觉,这样的心理暗示多了,让她自己都几乎已经相信了。不过,覃楚雄的反应可谓在正常也不过了,他的专业以及煤田习俗都不允许他放弃自己的判断转而相信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在煤田有习俗,孩子不能说死人。因为这里人觉得孩子阳气不旺,容易被脏东西缠上。如果孩子说死人,煤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覃袭兰只是说那些大学生只会纸上谈兵,旁敲侧击都还没有用上,覃楚雄就生气了,说覃袭兰不过刚学会走路,就无法无天了。
七零三厂出事了,子弟小学有相当大一部分学生就是工人子弟,学校果断停课。覃袭兰他们四人往幼儿园班跑,拉上覃峥峰就往七零三厂跑。一路上听见的全部是死人了,爆炸了,救护队都下去了。再一会,警车还有救护车就呼啸而至。进厂的大广场还有篮球场全部是人。广播里一遍又一遍的广播着请所有科长职称以上的同志到厂办开会。
这样的人潮涌动吓坏了覃峥峰,他躲在覃袭兰的怀里哇哇大哭,覃袭兰把书包给了翟旭,吃力的背起弟弟:“没事,今天爸爸不下矿。莎莎,我们先回去。我记得我爸的轮值表上,今天你们爸爸都休息。”
覃楚雄是搞安检的,他的轮值表上都会有责任人的名字。翟旭最先点点头:“是,我爸今天休息,我知道。我们先回家放下书包再说!”
七零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当中,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国都知道了有个叫七零三的煤矿,出了安全事故,死了很多人。二十八条鲜活的生命,还有重伤致残人员,这场特大安全事故一直到来年元宵过后才平静,而当初一意孤行的大学生还有主管安全的副厂长被判刑,厂长、党委书记被迫提前退休,七零三开启了领导班子年轻化和知识化。
扔下书包,王群英不在家,翟旭很快就下来了,他背起覃峥峰:“兰兰,快,跟上,我爸肯定开会去了,你爸估计也是!”
广场上,覃楚雄的大嗓门格外响亮:“没事别围在一起,有功夫闲话还不如去帮忙抬伤员。”
覃楚雄嘴角都是血,说话还漏风,旁边刘阳说道:“覃师傅,你还是先去看看牙。”
覃楚雄气的撂下句脏话:“你去清点人数了没?家属不在的赶紧打电话,这都什么事。估计一会还会有电视台的人,给老子记住了,别乱说话。”
覃楚雄气势十足的吩咐几句就往厂办去了。覃楚雄想的没有错,确实有电视台的人,不但有市电台还有省电视台,而晚上的国家新闻台都会有。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不但有职工家属,附近的居民也都来了,更不要说闻风而来的记者,甚至有大量的警察也赶来维持次序。小孩子的哭声,下井工人的家属的哀嚎成了广场中唯一的声音。被记者围住的是救护队的队长,帽子上的矿灯都没来得及熄灭,浑身上下除了大白牙和眼白就没有办处干净的地方。他的嗓门也是格外的敞亮,手里握着的喇叭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当记者一遍又一遍的问道是谁造成了这起事故时,这位耿直的汉子也终于爆发了,“格老子,都少他妈放屁,现在问这个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人,耽误了老子救人,你们负担的起吗?”
急救车的鸣笛声不时响起,只可惜人流实在太多,只能走走停停。终于,覃袭兰看见了王群英,她正领着一群娘子军疏导人群,给急救车让路。
望着广场上疏散的警察,覃袭兰有了新想法,她把覃峥峰交给丁康他们照料一会,自己则奔着警察跑去。虽然人多,可是覃袭兰胜在个子小,可以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瞄准看着像领导的人,她就撒丫子跑去,“叔叔,叔叔。”覃袭兰指了指在人群中的王群英,“那个是我妈妈,她让我来问能不能请警察叔叔清理出一条道来,让急救车进去?”
有了警察的加盟,急救车通道顺利的清理了出来,王群英也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七零三的年关难过了,想到这,王群英又叹了口气。想了想现在正在厂办做下井广工家属工作的厂长夫人,她也头疼要怎么疏导这些明显来看热闹的人群。想到这,王群英不由得又一次低声咒骂传达室那些只吃饭不干活的人,真是什么人都往里放。她很肯定,不出一天,七零三的风言风语就会传遍整个市。急救车正不断的进来,王群英顾不上其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