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依旧专注地舞出一招一式,似乎对裴萝的话充耳不闻。好在那家伙从来是个厚脸皮,自说自话也说得挺高兴,丝毫不受他的态度影响,“今天吃饭的时候我问了钱爷爷,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好像很自信咱们这边不会因为要被开发而拆迁什么的?我有点想不通……而且,我想把听到的内容告诉爷爷。爷爷曾经说过,对任何事都要诚心专心,不要有杂念。常翊这样别有意图地进我们楚歌馆,被爷爷知道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赶他走吧?但是爷爷太生气,气到自己就不好了。应该怎么说呢?”
“怎么说爷爷才会相信我……”
“唔,还有常翊那边,要不要再找机会去试探一下他?”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搞定了政府那边,要准备一场胜券在握的竞标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事情似乎真的很麻烦啊。”
“我们既然抢先知道了他的目的,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利用常翊,来做点什么呢?”
“爷爷那性格,知道的话是不是会直接把常翊打出去,警告他再不用来?这样是不是不好?”
……
裴萝一个人把所有的想法,所有的猜测都咕咕叨叨地说了一遍。大概因为说得太欢乐,蹲马步蹲得都不那么痛苦了……只觉得毫无压力。
猜测完了之后,她又开始设想各种结果——
“嗯,如果我们这样的话,他会……”
“那样做,常翊会不会找了爷爷的熟人来做说客?然后爷爷会不会就抹不下面子……应该不会,爷爷那种软硬不吃的性格……”
“可是……”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终于觉得蹲得腿一个不稳,想到有什么不对了——她不是在被罚吗?她不是想侧面委婉地告诉宁越她的想法,然后问问他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问题吗?
囧……她这是怎么了?一个人说得旁若无人的。
赶紧转头去看宁越,他居然还很有耐心地在打第一套拳。
“欸?”以前宁越不都是把所学全部练习一遍,觉得不到位的再来一次,然后就完成当天的功课,可以退出练功房了吗?今天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又开始从头练了?
裴萝呆住了。
练功房里一时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宁越双脚落地的闷响和出掌的风声。
“不继续了么?”
突然,宁越冷淡的声音响起。
裴萝眨了眨眼睛,“啊?”
“你不继续说了么?”宁越语气不疾不徐地重复道,说话的声音竟然没有一丝喘息。
“呃……”裴萝无语了一下,“我说什么?”
“……”
好吧,不能期待他太过友好了。裴萝咳了咳,收起笑脸不再玩了,一本正经地说,“我刚刚说的,你有听到吧,你觉得怎样做最好?我要不要直接去跟爷爷说发现常翊说那些话的事情?”
宁越一个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收势、空翻,旋身落地,站定。
如果不是蹲马步蹲得太累,裴萝会鼓掌大声为他叫好,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这一套掌法已经练习得炉火纯青,如果不看力度和对敌经验的话,基本和爷爷使出来也没什么差别了。
要知道她一个暑假都和裴爷爷所有的学徒在一起,他们什么水平她也已经了解了一些,自认为自己虽然练得不怎么样,但一直看裴爷爷练武,裴萝的眼界还是在那里的。其他人绝对不能像宁越这样,将这套掌法打得这么好。
爷爷如果看到,一定会更加喜欢他吧?裴萝心想。
“喂。”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裴萝回神,“呃?”
“我说,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问题。”宁越在她身旁的墙壁上靠着,姿势十分舒适,他的语气很平静。
裴萝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不是我该关注的问题?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应该管这个?可是我明明听到了,常翊的做法如果我不跟爷爷说,以后拆迁队下来,或者爷爷看到新闻,知道了真相的话,会怎么样?措手不及?怒气勃发?无论什么,都比猝不及防好吧?我怎么可以不关注?”
“笨。”宁越偏头看她,语气略微不耐。
“喂!人身攻击是不对的!”裴萝立即反驳,“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讨论问题,哪里笨了!你不给我建议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
“说出事实而已,攻击什么?”宁越更加不耐,“你的关注点错了,爷爷有什么反应,不是你该关心的。身为他的孙女,你只要告诉他你所知道的就好。接下来该怎么做,相信爷爷比你更明白,他做出的也一定是最合适的做法。”
“咦?”裴萝愣了愣,转念一想——可不是,她在这里思来想去,设想出各种可能性,都只是无用功而已。这种事情,不是现在的她能顾搀和的,就算真的想做什么,她也无能为力。
裴爷爷和钱爷爷他们经历的太多,只要有所防备,做出合理的判断,他们的做法一定是最有利于自己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