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不是危言耸听,乔茵茵真的不见了。这话还要从裴显平说起。他与儿子前后脚脱离纪委的审查。住院挂了一天吊瓶,把血压稳住后,裴显平遭到了来自女儿和亲戚朋友的一致声讨。他自己也知道捅下大娄子了。这天从医院离开,裴显平马上跑来儿子家,想表示一下歉疚。
可进门后,发现跟儿子离了婚的乔茵茵穿着睡衣,翘着脚悠然自得地喝牛奶。她算哪根葱?敢在儿子家晃荡?裴显平正好心里有火无处发泄,一股脑砸到了乔茵茵身上。他推推搡搡要赶乔茵茵出去。三姑岂能袖手旁观,抡开胳膊与他理论起来。裴显平仗着力气大,一边与三姑应对,一边拉开门把乔茵茵推出去了。若不是三姑难缠,裴显平还想补上一脚呢。
等三姑这边与裴显平打得分了胜负,她才发现忽略了最主要的人。等再出去找茵茵,却是死活寻不到了。
三姑对着裴铭毓跺脚,“你说说,她眼睛又瞎,身上一分钱没有。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好?”
裴铭毓气得乌云压顶,“我爸呢?”
“叫小莉带走了。她怕你们爷俩再干一仗。”
三姑发动了不少人,连乔茵茵的姑姑姑父都叫了来,大家在方圆一公里内撒下网全力寻找。乔茵茵走丢的时间太短,报案寻人也不可能。大家都是心急如焚。
裴铭毓到底是临危不乱,他去小区保安室调录像。查乔茵茵出门后往哪个方向走的,或是上了出租车没有。哪知所有图像上都没有她。
“她没出小区。”裴铭毓说。
“那会在哪?”三姑急得不行,“快三个小时了,别是掉到水井盖里?作孽哟。”
“找,挨家挨户的找。”
确定乔茵茵还在小区里,所有人又都调回来,铺天盖地开始找。裴铭毓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捋。走到距离自己家还差一层的拐角,蓦然看到乔茵茵瑟缩在楼门后。她躲得很隐蔽,单薄的小身板藏在消防栓柜子后面,象藏猫猫一样。
裴铭毓长吁一口气,担心吓到她,于是掂起脚过去。乔茵茵只穿了睡衣,楼道里很是阴凉,她把裹着头的围巾绕几圈系在脖子上权当保暖。
“茵茵?”他轻声叫她。
乔茵茵马上探出半张脸来,“铭毓?”
“是我。”
她不无委屈的扁扁嘴,“我没走远,我怕你找不到我着急。”
裴铭毓象老鹰一样展开胳膊,整个地把她抱在怀里,脸压着她颈窝,说:“这就对了,不许走远了叫我找不着你。”
乔茵茵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她闷闷地问:“你爸走了吗?”
裴铭毓扳起她脸,“小笨蛋,下次他再生事别这么老实。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乔茵茵哪里想任人欺负?问题是她看不见,别说裴显平,随便来个七八岁的孩子她都不是对手。手术的问题似乎刻不容缓了,因为乔茵茵再也无法忍受这样软弱无力的日子。乔茵茵从没讲过每天的痛苦。三姑带她去菜场,一不留神被自行车碰一下,再一不留神踩到地上的水洼。弄得她胆战心惊,不知下一秒会遭遇何事。
“铭毓,我想去做手术。我不想再拖了。协和医院的专家说我有80%的可能复明。哪怕当个哑巴也比我现在强。”
裴铭毓心疼万分,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三姑说带她出去走走,免得每天关在房里。他也认为应该出去。他忙不迭轻抚她后背,“手术,当然手术。回家我马上跟你说这个事。”
刚迈腿,乔茵茵闷哼一声。站得太久,她两条腿都不能打弯了。裴铭毓看了,二话不说抱起她大踏步往家走。乔茵茵也没挣扎,乖乖地伏在他胸口上。有他在,慌乱无措的心顿时安生了许多。只是当裴铭毓将她放到床上时,她一叠声地叫:“脏、脏。”
裴铭毓转头又换到卫生间的盥洗台上。低头看,她脚上的鞋少了一只,浅色袜底踩得黑黑的。裴铭毓拿来一套干净衣服,也不征求意见,抬手就解她纽扣。
“你出去,我自己换。”虽然睡衣里面还穿了一件浅领衫,她仍是很不好意思。
“手拿开,”裴铭毓的霸道劲又来了,“不然我不说了。”
“你威胁人。”她抗议。
“我这是照顾人。”他煞有介事的“你坐正认真听我讲话。我们谈的是很严肃的事。”
乔茵茵被他勾得紧张了,“严肃的事?专家不给我做了?”
裴铭毓象公布重大消息似的,“经过广泛而慎重的寻找,有一位更年轻的医生入选。他曾经完成过比你病况更复杂的手术,且不是一例。
“真的?”乔茵茵不自觉地随他摆布,把睡衣袖子褪下来。然后换上干净的那件。
“十月九号,他从美国来北京,专门进行你的手术。”
“真的?”乔茵茵几乎是狂喜,“就是说我能看见,也不会当哑巴了?”
裴铭毓忍不住捏一下她下颌,“叫你当哑巴,不是浪费了这副好口才?”
乔茵茵心花怒放,也没心思介意他揩油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