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说白了肖秘书长一眼意思仿佛是说:都是你
屋里的景况并不好甚至于比肖秘书长想象的还要糟糕他能说个啥呢心情只能是越來越复杂和难过姜兰花忙活做饭去了外屋传來锅碗瓢盒的声响松木大拌子在灶坑里燃烧得吡啪作响的声音一会儿好闻的松树油子味和炒菜的香味儿一起飘了进來
肖子鑫默默不语地打量着小屋里的一切姜兰花的老父亲沒认出他來万幸只见他讪讪地坐了一会儿独自躺下了他也不便搭讪
心中却困惑难怪上午來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屋里有男人说话一个劲咳嗽的动静还以为是不能动弹的瞪眼狗呢
瞪眼狗去哪了呢
这一天山上山下的拔涉奔波肖秘书长已经很久沒有象今天这么累过腿酸身心交瘁浑身沒劲也可能是半个多月來日夜忙于筹备、召开人参节和一大摊子乱事之外又是不断出席招待会总结会流水席还有这个会那个会夜里也休息不好忙得脚打后脑勺从來沒有象今天这么放松过屋里就他一人呆坐片刻心神身体都过于紧张之后放松的缘故只想好好地躺下摊开四肢眯一会儿又不好意思
但是最终他还是全身躺在了对面一铺晾晒人参和苞米的小土炕上……
眨眼工夫竟睡着了
……
饭做好姜兰花进來叫肖子鑫起來吃饭进屋一眼看到他睡了睡得那样忘形和香甜就沒有忍心叫他站在那里不由得仔细地端详起这个人看着看着两行眼泪就给看出來了岁月蹉跎不仅使她这样的劳苦人不知不觉变了形在她眼里就是如今当了市委秘书长的肖子鑫也变得自己不敢轻易相认了长破了模样跟自己心里记着恨着又念着的人好象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即使是睡了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控制和掩饰的状态下他的脸、眉头、表情和整个人仍然不是多年前那个看上去青春激荡的政府办综合科长的影子了成熟了刚毅了官场的痕迹也从包裹他的西装革履下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显露出來……
不同的人生轨迹明显增加着他的人生重量
事实上不仅肖子鑫对她的一切希望了解清楚她也极想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悬圃县后來又调到哪里去了呢后來怎么就一步一步就升成了这么大的官了呢
他今天來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什么意思啊
这一切姜兰花甚至于比肖子鑫更想弄明白可是心情又是如此复杂不想理他
她恨眼前这个人吗恨
她爱眼前这个人吗爱
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往事如昨记忆犹新然而一切都永远过去了……
如果沒有眼前的这个人当年那么强烈吸引着自己的人姜兰花的人生轨迹肯定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方向和样子可是她认识了他不管是不是上天注定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都彻底改变了不然的话她在悬圃县政府宾馆当一阵子服务员后完全可以考高中考大学……即使是考不上她也可以到城里去打工她至少可以无忧无虑沒有牵挂呀
如果有缘千里來相会她还可以在城里找下一个可心的对象彻底离开这个可恼可恨又牵挂她一辈子的头道岗村……
肖秘书长翻了个身哼了一声朦胧中还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可是似乎什么也沒看着完全是无意识的一种自然举动又睡了姜兰花一下子从记忆中惊醒看到两个孩子瞪眼看她心里别地一下子难过起來
“狼孩儿和你姐先吃吧妈不太饿一会儿再吃你们是不是早就饿了呀”她把两个孩子领到外屋让她们先吃给盛上饭在炒出來的菜里一样一样给夹到碗里一些看着两个孩子吃饭姜兰花不知想起了什么心里更酸了她跑到外面站在黑影地里一下一下擦拭着眼睛……
想起自己少女时那次意外怀孕父亲受不了压力把她押乡上去那回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姜兰花心里的巨大创伤和由此遗留的人生挫败感仍然隐隐作痛历历在目
她怀孕的事当时这个肖秘书长肖子鑫可真是吓坏了呀他根本就沒想到会这样措手不及他的慌张程度甚至比姜兰花还大……好像有一回还吓哭了吧
这个实在记不清了
不过她心里明白……那次自己的父亲姜大胡子也是让事逼的沒办法了一个农村人那个时候谁愿意叫自己的姑娘出丑呀可既然怀孕了那时候到乡卫生院打胎又要介绍信一辈子老实巴交出名的人感到丢脸还不够为自己这么小女儿的丑事又上哪去给她讨介绍信啊
虽然父母和她心里都明白也曾经怀疑过闺女可能是县政府那个秘书肖子鑫给搞大的可是问女儿女儿却死不认账就是不供出肖子鑫
不打胎一旦政府知道了要罚款的何况就是父亲和母亲不说外人的嘴他们还能挡住么再说女儿的肚子也会一天一天鼓起來呀死逼无奈怕日后政府怪罪再罚款干脆他咬牙切齿地把姜兰花押着一路押到乡政府骂骂咧咧把事情跟民政的人一说算了反正也丢人现眼大了那些人也吓了一跳
什么才17岁就怀孕了这事立即被重视起來乡上主要领导听说后都迅速过來了农村不比城市一有点男男女女的这种事一下子就臭名远扬了十里八村明里暗里人们的唾沫星子简直能把当事人给淹死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