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心里此时此刻对于姜兰花她们母女(子)的情感可谓复杂之极甚至于是他有生以來感受到的最为艰难的一种人间地狱之情
姜兰花的态度正说明了她这么多年來为他为当年她肚子里沒有最终狠心打掉的孩子吃尽了人间地狱般的苦难才会在见到他突然到來后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悲伤和哀怨不是他她会让孩子拖累成今天这个样子吗她还会在头道岗村生活到现在吗孩子是她的希望和未來同时更是她无法走出大山的累赘和牵挂如果是这样她就有权利这样对待自己
肖秘书长轻轻地叹息一声
试想一个女人在一个小村子里带着两个孩子走过这么些年从小到大她要付出多少常人难以置信的生活重担、精力和精神折磨他倒好官越当越大吃喝玩乐沒事人儿似的
“兰花呀……”
肖子鑫眼里有了泪水轻轻叫道
“我今晚不走啦……”
“不走啦……”
“不走”半晌肖秘书长抬头看姜兰花发现姜兰花的眼睛里也已经泪花闪闪了好也轻轻叹息一声问“你不走你住哪儿啊”
是啊住哪肖子鑫自问就这么个小村子他想到姜兰花是个有丈夫的人瞪眼狗即使让人打残废了也是她的合法丈夫总不会让她把自己带到她家里去住吧农村的事就像当年姜兰花怀孕时可畏的人言一样一旦跟男人沾上边的事情总是有眼睛能看到也总是随后就有舌头到处传达不胫而走何况他这个市委秘书长一个明晃晃的大人物呢
可是不到姜兰花家去住他肖子鑫又能到哪去住上一晚呢
头道岗村不是县城沒有他肖秘书长的干部宿舍更沒有宾馆包房
唉
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地贸然跑到农户家说我是市委秘书长今晚要在你们家住一夜吧
如果那样用不了明天晚上到來肖秘书长的大名就会传播到全县及至全市大街小巷……
肖秘书长接到司机小王电话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深秋的小山村天就像缩短了的橡皮筋从鹅毛顶子往回走时天才刚刚撒黑影儿可是走到半道说黑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小王在电话里有些焦急和不解地说:“肖秘书长您在哪儿呢我都來等您两三个小时了也沒等到您沒有什么事吧”
肖秘书长看了看前面的姜兰花小声问说:“你在哪呢”
“我在咱上午來时你叫停下的山脚啊我等了半天等不着您怕出啥事呀您沒事吧肖秘书长我不放心跑到头道岗村去找您可是打听了一些人都说沒见不认识您也不知道今天有这么个人來肖秘书长你现在在哪儿真的沒什么事吧”
“我沒事哎你呀”肖秘书长叹息一声说欲言又止心里沉甸甸的有点儿复杂忽然觉得很是生气很无奈又不能直言:“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虽说他知道司机小王是一片好心生怕他出点什么事担不起责任可是小王说他跑到头道岗村去找他打听他又沒找到一下子就让肖秘书长意识到了某种潜在危机很气愤又不便发火尽量放缓语气告诉他说:“小王你先原路回去吧要不就到磨子沟招待所住一晚也行不过我再说一遍你不要跟别人说我今晚住头道岗村就行了明白啥意思吧”
“啊……明白明白”电话那头小王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声听上去却明显是一头雾水“那、那我什么时候來接您呀”
“你明天一早等我电话吧”
“好我知道了”小王迟疑不决地说“肖秘书长您今晚要不回去了我就返回市里吧我不想去磨子沟”
肖秘书长沉吟一下说:“行吧那你就回去哎今天市委沒什么重要事吧”
“沒听说呀肖秘书长”
……
最终肖子鑫还是一步一步跟着姜兰花走进了她那两间破旧的土草房子里
原來设想肖秘书长估计姜兰花之所以不愿意让他到她的家里去可能是顾忌瞪眼狗姜兰花也一直沒有跟他解释这个事可是一走进那个破房子肖秘书长看了一圈发现昏黄的25瓦小灯泡映照下的土炕上并沒有他担心且想见到的男人倒是有一个男人但第二眼肖秘书长就依稀认出了他是姜兰花的老父亲姜大胡子
那个当年由于巨大舆论压力下棒打鸳鸯的人也是一心一意想逼问出自己这么小的姑娘到底是让哪个“王八操的”给上了的那个老人老人一个人在家看门眼睛又不好只能听声由那条极其凶狠的大黄狗辅佐
听到女儿姜兰花的脚步声进屋老人问:“回來啦”
“嗯”姜兰花淡淡地应声道算是回答
也怪看到肖秘书长跟在姜兰花身后大黄狗这回沒有对着他身前身后狂吠而是摇起了尾巴
“坐吧别嫌埋汰”姜兰花放下干活的工具边擦汗边对肖秘书长说
肖子鑫就坐下了沒说话
“谁呀谁來了啊”
老人眯缝着眼睛问往肖秘书长的方向瞅肖子鑫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尴尬与悲怆当年自己在民政局门外看到的那个姜大胡子那么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汉子岁月也已经差不多让他不敢认了
“你快躺下吧别操那个闲心了……”姜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