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气候下,十年****岁月虽似一场噩梦消逝了,但那是非颠倒的痛苦经历却在这位普通劳动妇女的心底留下浓重的阴影。在这样的心境驱使下,前些日子,当她知晓新厂长上门来访的真意后,对曾有为的态度由热变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至于郑重其事地向丈夫发出“谨防上当”的严厉警告。后来,曾有为的“请将上台”已成事实,该死的丈夫竞然不顾以往的教训和她的贴心忠告,接下了主持新产品技术攻关的重担,并即行开始日日早出晚归,心儿掉在图纸堆里,魂儿丢在厂里,眼瞅着孩子无人管、家务无人帮的混乱局面不理不顾,平静的家庭一下子又乱了套,她觉得受不了啦!为了避免自己和家庭再遭苦累,也为了避免丈夫重蹈“持才伤官反受诘难”的复辙,这一回,她痛下决心,开始了一场对丈夫史无前例的抗议行动。
起先,吴妙华有节制地在家对丈夫进行规劝,用恕恕叨叨的诉苦来敦促丈夫回心转意,让他辞去职务重当工人。可是,性子执拗的刘忠才不听劝说,反而委婉陈辞,用“七尺男儿忠心报国”的大道理把她挡了回去,见丈夫无动于衷,她心头好不委屈。继之,她用吵闹来对丈夫表示抗议。每当从街道工厂下班回屋,便放下刚学走步的幼小女儿,故意敲盆摔碗,责骂声如瓢泼般地往丈夫身上倾泻。咒骂吃力了,甚至无故责打上小学的大儿子,让孩子哭着去找父亲,或者干脆把刚满周岁的女儿硬塞到丈夫身上,自管自地上床去睡觉。刘忠才对此无可奈何,默默地苦笑着、忍耐着,只好丢下手头的工作,慰抚大儿子,哄抱小女儿,服侍一双儿女睡上床,然后再伏下案去。
日复一日,刘忠才被妻子吵得心烦意乱,终于也受不了啦!三天前的那个下午,他破例提早下班,特地从小饭馆里买了包卣熟肠,从食品店里买了两包绿豆糕,回到家里烧好饭菜,同放学归来的大儿子先美美地吃了晚餐,将凌乱不堪的破鸡笼房子收拾干净,从旧立柜里找出顶衲着补丁的单人蚊帐和一张软席子,然后,掏出刚刚领来的本月工资,给自己留了张伍元的币券,余下的钱尽数包成个纸包,装进儿子的短裤口袋,慈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小平头,展开一场颇有意思的父子对话。
“刘钢,你八岁了,该懂事啦。爸爸有件事问你。”
“爸爸,什么事?”
“这些日子,爸爸在厂里上白班做工作,做很重要的工作,你说好不好?”
“爸爸好!爸爸做工作好!”
“爸爸工作很忙,要在厂里住一个星期,不回家吃饭,也不回家睡觉,你同意吗?”
“不!我要做作业,我要爸爸回家教我做作业!”
“刘钢,爸爸实在太忙,你一个人先做作业,过了这个星期,爸爸再回家来教你。好吗?”
“好的。”
“这个星期,爸爸不在家,你放学回来别贪玩,在家帮妈妈管妹妹,好吗?”
“好的。”
“乖孩子!这个纸包里,是爸爸刚领来的工资,待会儿妈妈下班回来,你交给妈妈。你跟妈妈说,爸爸工作忙,要在厂里住一个星期,爸爸叫妈妈别生气、别发火,过了这个星期,爸爸就回家来帮妈妈烧饭带妹妹。这些话,你能记住吗?”
“我记得住!我会说!”
“你说一遍给爸爸听。”
“等妈妈回家,我把纸包交给妈妈。我跟妈妈说:妈妈,这是爸爸领来的工资,爸爸工作忙,要在厂里住一个星期,爸爸叫妈妈别生气、别发火,过了这个星期,爸爸就回家来帮妈妈烧饭带妹妹。”
“好孩子!爸爸这就到厂里去,你可得听妈妈的话!”
刘忠才嘱咐完儿子,在儿子的小脸蛋上吻了吻,将衲着补丁的蚊帐和旧席子捆在自行车后座上,骑上车走了。
刘忠才的新产品工艺改革方案设计工作已进展到最后的阶段,全部新工艺生产线的设计草图,一张接着一张陆续经过认真自审,即交给专职描图员小李,投入正规绘制。为了抓紧时间,排除家庭干扰,他使出这个脱身之举,本来打算一个人在厂里安安静静地搞完这一步关键性要务,如期完成设计,早日提交领导机关审议;但他没料到,到厂里吃住埋头奋斗,只安静过了三天,设计草图还没全部绘制好,妻子吴妙华竞然寻到厂里来,同他吵架摊牌——闹离婚了!
近几天,吴妙华似乎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掉进了热油锅,正在受煎受熬。丈夫不顾三起三落的历史教训,仍然旧性不改,一片痴心赴重任,家小安宁全不管,她对此难以理解。担忧、怨艾、反感、气愤——随着丈夫工作紧张和忘我程度的增进,她的不满情绪也在不断升级。三天前那个傍晚,当她拖着疲惫的双足下班,从街道托儿所领回小女儿,走归家门,听闻大儿子刘钢转告丈夫“离家住厂一个星期”的留言,气得鼻孔呼呼作响,真想当晚就追到厂里去向丈夫问罪,只是目睹八岁儿子替父亲辩护的纯真表情,点着丈夫交来分文不少的月工资,望着丈夫特地购置的卤熟肠和绿豆糕,才勉强平息心头的怒气,默默地忍耐下来。可是,到了昨天,她一早起身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