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到了黑山背煤窑,天色已黑。因为下午已经停了产,煤矿上的灯光,该少的,就都熄灭了。井口处,也没有了往常的喧闹声。煤矿大门口,也不允许煤车再来排队拉煤。
狗蛋心情低落,他把车挺好,拉住手刹,下了车。
王九斤看见车灯的亮光一照进煤矿,早已把狗蛋的办公室打开,收拾利落。
狗蛋走进办公室,王九斤赶忙给他的杯子里倒满水。看见狗蛋脸色阴郁着,也没敢高声说话,他畏畏缩缩压着嗓子问:“老板??????你吃饭吗?餐厅还有饭呢!”
狗蛋不屑地瞅了王九斤一眼,说:“不吃,”停了片刻,又问,“我姨夫,李矿长呢?”
王九斤说:“刚刚给中层开会,简单安排了一下,近期要利用停产不能生产的时机,来一次机械大检修、安全大检查的事。这会儿,正在餐厅的包间,陪煤炭局那几个调查人员,吃饭喝酒呢!”
“好吧!你去吧!不要让煤炭局那几个人,知道我来了。等一会,他们吃罢饭,你让李矿长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狗蛋刚才在路上时,已经和老爷乡的章书记联系了一下,老爷乡章书记正在陪县里人大的几个领导在各村调研,说晚上可能要在老爷村口的“野猪林饭店”吃饭。到时候,他打电话过来,再让狗蛋过去说事。
狗蛋又给范统打了个电话,问询了一下石岭煤矿这几天的生产情况。然后,交待范统说:“老范,我这几天,忙着黑山背煤矿的事情,没有顾上过去。你把石岭矿近几个月来的生产、销售、收入情况,好好给我理理,我过两天去了,你好好给我汇报一下。”
“没问题。老板。”
范统以前和狗蛋是好朋友,哥们。但现在狗蛋成了石岭矿的老板,范统虽然还是副矿长,但以前范统是给石岭村委干,现在,范统是给老板狗蛋干。慢慢地,范统也习惯“老板”、“老板”地叫狗蛋了。
刚开始时,狗蛋还一直批评范统,别叫他“老板”,尤其是两人独处时。但范统叫着叫着,习惯叫“老板”了。狗蛋也慢慢习惯范统叫他“老板”了。有时候,也有黑山背村里,和狗蛋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突然叫一声“狗蛋”,狗蛋就会听着不顺耳,觉得有小看他的意思。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词汇。狗蛋现在已经习惯别人叫他“老板”了。
狗蛋喝了几口水,走进办公室里间的卧室,开开电视机,他躺在床上,开始看禹水县的电视台,他主要是想瞅瞅禹水新闻里,有没有播出煤矿方面的新闻。他怕涉及到黑山背煤矿。
不由自己,狗蛋又想起了杨来顺。现在,他发现他和杨来顺的关系,在慢慢冷淡、僵化。这次黑山背村煤窑外包工死亡的事情,也许就像煤炭局潘青年局长说的,就是杨来顺在背后一直往上捅,才导致县里停了黑山背矿的产。
一会,见了章书记,得好好给章书记说说。
狗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狗蛋以为是章书记打来的,他急忙从沙发上起来,跑到外间,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以前,狗蛋一般不轻易接陌生的号码。但是最近矿上发生死人事故,他怕有什么重要事情,或者怠慢了那些小报记者,小事弄成大事,就变成了有来电,必接。
“谁呀???????”狗蛋问,对方没有吭声。狗蛋停顿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断电话,就继续问了一句,“谁呀???????”
“是我??????侯老板。”声音低沉得,就像一只蚊子哼哼。一时,狗蛋竟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只听出来,是一个女人打来的。
“你是谁呀?大声点,我这儿手机信号不好??????”狗蛋高声说道。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难道是谁打错了电话。但刚才电话里已经叫了“侯老板”,应该不会打错。狗蛋有些纳闷,他给114电话号码问讯台打过去,询问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114问讯台的服务员说,是本地的号码。
狗蛋开始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对方接起了电话,但还是没有吭声。
狗蛋有些急了,他催促着说:“你是谁?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再不说,我就扣了??????”
“我??????叔叔??????我是??????白果。”焦白果在电话里低声压气地说。
原来是焦白果,狗蛋这些天忙乱的,也没有空儿去老爷乡政府,更没有回村里,自然没有机会碰见焦白果。这么晚了,焦白果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情?
狗蛋心中顿时充满了疑问,问道:“噢!白果呀!我还以为是??????看你,畏畏缩缩的,有什么事情,就说。”
“我想??????叔叔,你在哪里??????我想??????现在,见你一下。”焦白果说。
“我在??????你在哪里吧!”狗蛋问。
“我就在黑山背村口,正想看看??????你在不在矿上??????去偷偷找你,说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