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狗蛋接到了大崖头村矿分管销售副矿长肖张的电话。
肖张在电话里调侃狗蛋说:“老阎呀!我听说你转正了,成了黑山背矿的老板啦,怎么还不请弟兄们客。范统和老吴都给我打电话,要你晚上请客呢!”
狗蛋这段时间,煤矿一直停着,煤也卖不出去,忙的也顾不上和肖张几个联系了。要搁以前,他们几个,三五天就要一小聚,半个月就来一大聚。聚在一起,也无非是聊聊闲话,吃喝玩乐罢了。
想着晚上正巧没什么大事,狗蛋就对肖张说:“什么老板不老板,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要是这个老板好当,早就都抢的打开架了。倒是弟兄几个,也好长时间没有聚聚,晚上就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好吧!你可要准时到,不要,冒了泡。我通知一下范统和老吴,就咱四个。”
肖张又说,“你可要带够钱呀!当了老板,你就得请个‘一条龙’。”
狗蛋笑着说:“‘一条龙’,还要耍死你个球呢!”
说罢,狗蛋扣下了电话。
快八点时,小秦把狗蛋送到了潞水县城“驴肉甩饼店”。狗蛋让小秦先回黑山背村去了。
狗蛋走进驴肉甩饼店,一楼大厅已经坐满了客人,乱噪噪的。他径直走到吧台。吧台内的领班笑眯眯地打着招呼:“阎大哥,胖子他们在二楼,‘上桂花’包间。”
狗蛋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狗蛋他们几个,是驴肉甩饼店的常客。
胖子指的是范统。范统小时候特能吃,外号“肚大叭”“饭桶”,正好又姓范,父母为了省事,干脆就叫成了范统。身高不足一米七,体重倒有近二百,走起路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范统在石岭村矿是销售副矿长。还有一个老吴,名字叫吴口天,也是父母为了省事,就取“吴”字上下,叫做了“口天”。吴口天是草岭村煤矿的销售副矿长。
狗蛋到了二楼,走进“上桂花包间”。肖张几个正在吸烟乱撇,烟雾缭绕的呛人。见狗蛋进来,三个人“啪啪”鼓起掌来。
范统肥大的脸盘开了朵花了一样,把眼挤成了一条缝,眯着眼笑着说:“看狗蛋,头发梳顺了,倒留起了大背头,这一当老板,就是拽呀!”
肖张和吴口天也异口同声地说:“就是不一样,这要发了大财,可别把弟兄们拉下呀!”
狗蛋入座,笑着说:“哪能呀!咱们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扛过枪,打过炮,还在一起洗过澡。一旦我发了大财,先请你们哥几个,出国转转。”
吴口天笑着说:“老大,你可说话算话呀!人家都说我‘五口天’,五口能把天吃了。可是,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外国的天,是不是像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兰格盈盈的天呀!”
狗蛋说:“没问题。点菜了没有。”
范统说:“等你点吗!你做东,你点。”
狗蛋边说:“你当是吃大餐呀!点了就得了,还谦虚的。”说罢,狗蛋拿起菜单,边翻着看,边喊道:“服务员??????”
服务员赶忙跑了进来,问道:“老板,啥事!”
狗蛋不耐烦地说:“啥事!没见我们干坐着,点菜!”
服务员连说:“噢!噢!??????对不起。”
狗蛋开始点菜,要了二斤驴肉,20张面饼,一个西红柿炖豆腐,一个蔬菜丸子,外带一个下酒菜:油炸花生米。
服务员出去了。
大家坐着等菜。
肖张开始笑话狗蛋:“你呀!这一当老板,脾气就大了。以前,对人家小服务员,和颜悦色的,亲圪瘩叫个不停,现在,说话,马上就‘冲’起来了,伤人哩!”
狗蛋粲然一笑,说:“最近,是有点烦,老想发火,咱们都是搞矿的,跑了多年销售。你们说,我收拾上黑山背窑这个烂摊子,咋弄呀!快发愁死我了。我现在天天瞪着眼,在四处寻钱呢!”
范统胖头一歪,斜着眼说:“你呀!傻蛋,谁拿自家的钱,往黑窟窿里投,想法贷点款,瞎乎干上几天,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算。”
狗蛋带着气说:“你说的到轻巧。真把煤窑干塌伙了,我还在不在黑山背活了。”
吴口天哈哈一笑说:“人要死皮,天下无敌。你管煤窑塌不塌,你管你兜里装满养老钱就行了。”
肖张叹着气说:“老阎你是好了,当了老板。可我们弟兄三个,下一步煤矿改制,还不知道弄成什么呢!”
狗蛋说:“弄成什么?没人干,你们就干。瞎子摸黑,走到哪算哪。”
正说间,服务员先端着猩红的大片驴肉、薄面饼和切好白绿相间的葱花上来了。
范统说:“服务员,拿瓶‘大肚汾’,今天吃好、喝好、玩好、泡好,管它明天太阳从哪儿升起来。”
说罢,范统先挺起袖子,下了手。拿筷子夹起一张饼子,展开在手掌里。捏几片驴肉放到饼中间,放上葱花,卷成圆棍状,一口口吃起来。满嘴肉饼嘟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