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做母亲的,暗地里流下多少泪。假如不是生在王者家,我会好好地护他疼他。可他是楚王的儿子,是楚国的君主,为了楚国的千秋大业,就注定不能享受小家的温情。这个时候了,千万不能让大夫们随着他的意思转,这就要让更多的大夫们来管这事。先王的那些老臣现在许多还建在,你何不听听他们的主意呢?再者,新君初立,老大夫们也不能老是沉浸在怀念先王的情绪中,而忘了鞭策新君承担责任,你说呢?”
保申忽然眼睛一亮,说:“谢太夫人指点。”
邓曼说完这句就走了,望着她步履蹒珊一步一顿,保申的眼睛也湿润了。显然,太夫人是专门来给他指一条路的。太夫人说的太对了,不能让申叔这样的人太多,必须堵死熊赀向后退缩的路。后来他想到了一位老臣,斗伯比。斗伯比是武王时代的重臣,现在虽已老了,威望却还在,只要他能够稳住阵脚,其他大夫即使有歪心思,也不敢胡来。
申叔回去,钻进了他的秘密房间。进到黑黑的房里,经过好长的走廊,再转几个弯,出来时就是另一个天地了,有花园,有水池,有亭子。即使他的家人,也难以测出他到底有多少房子,每日躲在什么地方。很难说他不爱楚国,更不能说他有异心,但他的生活就是跟楚国的要求格格不入。
进到一间房子,门扇一响,就有个姑娘跑出来了,扑进他的怀里,脸在他的脸上擦着,哀哀地哭泣。她就是丹姬。申叔拍拍屁股摸摸脸,然后坐下,把丹姬扯到他的腿上,一边在她身上摸上摸下,问她怎么了。
丹姬抽抽噎噎地说:“过得好好的,你把我送给他……”
“他可是楚王。肚子里装上一个,可就不得了。”
“你看他那样子能装上吗?”
的确,肚子到现在还是瘪瘪的。“那是你工夫还不够。”
再说下去就离谱了,丹姬叹口气,哀哀地转了话题:“唉,我们这样做,上对不起先王,下对不起自家祖宗,我想终有一天,难免天谴地责的。多谢斗大夫不杀之恩,我看他也是要顾你的面子。可是你的心事我就不懂了,该做的事情做了,大王不要我了,你怎么还把我关在这里呢?我们跟以前一样过不行吗?”
他将她推下去:“拿酒来,边喝边告诉你吧。”
于是小房间里摆上了酒,两个人搂在一堆,喝起来了。过去申叔一个人独自想歪主意,那很难受。现在拉了一个同党上了贼船,就有了可商量的人,因此有话就要边喝酒边说。
“你说呀,为什么?”丹姬催他。
“为什么?这你就不懂了。大王在你身上尝到了甜头,至今舍不得你。不信你就看看,过不了几天他还要来的。你一定要牵住他。”
“斗大夫已经跟大王说了,把丹姬驱逐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图什么呢?”
“图什么?就是要他像个男人,让他恢复信心……”
丹姬灌下一口酒,望着屋顶嘿嘿冷笑了。
“你笑什么?”
丹姬在云梦的遭遇堪称大起大落,过去可能是糊涂的,现在却不再糊涂了。她受到了那些大夫们的感染,有那么多大夫作镜子,这位难以出门的女子也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嘴脸。她直视着他,有些悻悻地说道:
“你的一套可以骗大王,可以骗你自己,也骗得了我这个小女子。可是骗不过那些大夫。你没有建功立业的本事,就把自己的爱姬献出去跟别的男人同上一张床,同盖一床被,以此讨得大王的欢心,好稳固自己的地位。是不是这样?你以为斗大夫看不出来?鬻拳大夫看不出来?临走时斗大夫还让我转告你,凡事不要太过份了,要我劝你不要污了大王的德行,也不要污了自己的德行……”见他愣着,到底还是有些情义割舍不下,接着劝他,“你该做的也做了,大王也认识你看重你了,就此收手吧,我陪着你好好地过,不行吗?或者让我回家?”
“不行!”申叔断然否定。“他的身子骨还不强壮,对女人还不在行,才尝了一点味道,很容易丢开。现在后宫里都整得没一点情趣了,只要他对女色失去了兴趣,就会反省过去的不检点。那样一来,我在他心目中成了什么人?就成了一个佞臣,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不,不能现在就罢手。听我的,你就是要像一条蛇一样缠着他,让他喜欢你,放不下你,让他日夜……”
丹姬听得身上发冷,放大声音道:“你说实话吧,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花光了我们家的所有财产!这些亏空怎么办?我得捞回来。大王称我为申侯,这是个什么官儿?还不如让我管工匠。”
丹姬见他是这种德行,也不想再多说了,就不停地灌酒。这时听得不耐烦,就打断了他:“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为楚国培养一位有信心的君主吗?难道楚国要一个沉迷于女色的君主?舍不得女人就是好君主?嘿嘿,你呀,现在才说实话,你就是拿我做生意,说到底还是一个奸臣佞臣。天下人如果知道了你干了些什么事,该是怎样看你?你就不嫌下作?”
申叔也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