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又不敢再叹息了,怕影响妈妈睡眠。迷迷糊糊之中,居然是想起了那则等爸爸的广告——近一段时间,电视上总是在插播着这样一个广告——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大约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在晚上苦苦地等着爸爸,左等,也等不来;右等,也等不来。后来,小女孩在睡梦中喃喃地呼叫着:“——爸——爸——”到后来,那个小女孩变成了张莺,张莺在梦中叫着:“——爸——爸——”再后来,爸爸来了,却是笑容可掬的何志成。。。
再再后来,张莺进入了另外一场梦——她又来到了大觉寺——大觉寺山门左右有撇子墙。进了山门,对着第一殿——天王殿,院子很大,从东到西分别各有一碑亭,西面是公德池,又称放生池。再向西,是钟楼和鼓楼。天王殿正中是弥勒佛雕像,殿两侧是四大天王雕像。穿过天王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供的是三世佛。大雄宝殿北面是无量寿佛殿。。。让张莺惊慌和不安的是,她找遍了整个大觉寺,然而,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夫婿姓何的签卦了,更是找不到当初那个说她未来的夫婿姓何的解卦大师了。。。在天快要破晓的时候,张莺从自己的睡梦中嘤嘤哭醒了,泪水将枕头湿润了好大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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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女儿张莺晚上睡觉时爱闹腾,有些时候甚至是在梦里又是喊,又是叫,又是哭的。。。此外,再加上张娟娟还瞅见了那么几次——女儿张莺独自一人满面愁苦地抽着闷烟,喝着闷酒什么的。。。于是,张娟娟知道了女儿张莺一定是面临了什么巨大的压力。
张娟娟心里明白——女儿张莺工作上一定是特别要强,事事都要冒头,处处都想拔尖,还想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一点都不肯马虎和敷衍。手上的事情,又是那么多。。。如此一来,心理的压力肯定是大得不行。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张娟娟由此循序渐进地进一步推想着——工作上是这样了,那么,生活上呢,女儿张莺会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心思呢?那个邱强成的事情,张娟娟知道,已经是就那个样了——板上钉钉子,还钉子回脚了,彻底地钉死在里面了,锈死在里面了。。。那么,女儿张莺来北京以后,会不会有了新的目标了呢?这新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就这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一些个事情,张娟娟也找女儿张莺谈过,想对症下药地帮帮女儿张莺——解决问题,摆脱困境。张娟娟那么一颗做母亲的心总是泡在苦水里、泪水里、血水里,扒心扒肝地替女儿张莺着想。。。可是,每次母女俩一谈到这么一些问题时,女儿张莺总是说没事,没事,没事。。。她很好。一切都很好。
张娟娟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次将女儿张莺问急眼了,女儿张莺好不容易才开了金口,却偏偏只是蹦出了那么一个字:
“烦——”
一字千金。
再问,蹦出了两个字:
“很烦——”
又问,这一回蹦出了四个字:
“心里很烦——”
再无下文了。什么也不说了。
张娟娟于是就紧紧抓住“烦”这个契机,对女儿张莺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以求从这儿打开女儿的缺口:
“女儿,你烦什么呢?为什么烦呢?”
张娟娟问得苦口婆心,问得情深意切,然而,女儿张莺的回答却是很有意思,很奇妙:
“不知道啊。”
女儿张莺是一脸无辜和无奈的表情,张娟娟见此情状,只得跳将出来,拔刀相助:
“女儿,我能帮你吗?怎么样才能帮你?”
女儿张莺咧开嘴巴,苦苦一笑说:
“心烦啊,谁也帮不了。”
张娟娟不想就此败下阵来,她要作新的努力:
“张莺,我是你妈妈呀,难道说就帮不了你吗?旁人外人也许帮不了,可我是你妈妈呀。。。”
“谁也帮不了,妈妈也帮不了。就是上帝也帮不了。心烦啊,谁也帮不了。”
张娟娟不再说什么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就连上帝的路也都堵死了。尽管如此,张娟娟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却算是放下了,整个人也因此变得轻松和灵巧了。因为这个时候的张娟娟已经算是明白了,女儿张莺没有什么大碍,没有实际的问题—— 她的烦,仅仅只是一种闲愁惹出来的,仅仅只是那种——为赋新诗强说愁——的烦——这就好说了。少女怀春,女大当嫁——只要尽快为女儿张莺张罗一下,比如:介绍一个男朋友什么的,那么,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女儿张莺就不会再烦了。。。
想到这里,张娟娟心里乐了,这种乐自下而上地来到了她的脸上,就绽开成了美丽生动的笑靥。
浩然居酒店的大门口,有着那么一颗根深叶茂的大槐树,其硕大的树冠,掩映了好大一片场地。何志成非常喜欢这颗繁盛的大槐树,总是说那树是他的好朋友。其实,只有张娟娟心里在窃笑——何志成这是爱屋及乌。因为爱她张娟娟,所以,进一步就喜欢上了这颗大槐树。
这一天,大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