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疆土日蹙,淞沪协定屈辱于前,塘沽何梅协定,继之于后。凡属国人,无不痛心。近来国际形势多变,相互勾结,以我国家民族为牺牲。绥东战起,群情沸腾,士气激昂。于此时机,我中枢领袖应激励军民,发动全国之整个抗战,乃前方之守土将士,浴血杀敌,后方之外交当局仍力谋妥协。自上海爱国冤狱爆发,世界震惊,举国痛愤,爱国获罪,令人发指。蒋委员长受群小包围,弃绝民众,误国咎深。学良等泣涕进谏,累遭重斥。昨日西安学生,举行救国运动,竟令使警察枪杀爱国幼童。稍具人心,孰忍出此。学良等多年袍泽、不忍坐视,因对介公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进反省。西北军民一致主张如下:
一、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派,共同负责抗敌;
二、停止一切内战;
三、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
四、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
五、开放民众爱国运动;
六、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
七、确实遵守总理遗嘱;
八、立即召开救国会议。
原电签名,只有东北军和西北军几位高级将领。后来发电报时,又加上了所有蒋介石在西安的随从人员陈诚、蒋鼎文、卫立煌、陈调元、万耀煌等人。
上午10时,唐陪蒋到西安绥靖公署所在地新城大楼后,唐即进去报告,张学良立即出来施礼迎接,表示歉意!同时希望和蒋谈救国大计。但蒋却拒绝和张谈判,并且态度倔犟,说话赌气,例如说什么“我不是你的长官,你不是我的部下,你不要叫我委员长。你承认我是你的长官,我现在就命令你的部下马上把我送走。否则,……你就是叛逆,将我枪杀好了。我没有什么话和你讲。”说完后就用手捂着耳朵,伏在桌子上,不再听张学良说话。然张对蒋谈此事变动机,是为革命救国,不是叛变,要求谈判,并说“即是敌人,亦有谈判余地”。蒋则愤然曰:“敌人尚有话可说乎?尔以余为何如人?余岂能屈于叛逆?”张学良曰:“此间事非我一人所能作主,乃多数人共同之主张。我今发动此举,当交人民公断。倘国民赞同余等之主张,则可证明我等乃代表全国之公意,委员长即可明我等之主张为不谬,请委员长退休,由我来干;如舆论不赞同,则我应认错,请委员长再来收拾。余始终自信为无负于委员长之教训。现在请委员长息怒,徐徐考虑之。”
蒋闻交人民公断,非常恼火,愤怒责问张学良:“尔妄想国内民众舆论能赞同尔等叛乱乎?尔自称为革命,叛逆亦可称革命乎?”然后蒋对张即进行利害轻重之陈述,要张学良自留身后之路,谓:“尔犯上作乱如此,又将何以率属?何以为人?尔能保部下之不效尤尔今日之所为者以施于尔身乎!……今日以后,茫茫大地,何处是尔容身之所?尔真生无立足之处,死无葬身之地矣!”张学良听后,顿时变色反问蒋介石:“尔尚如此倔强乎?”蒋则又反问张:“何谓倔强?余为上官,汝为叛逆,国法、军纪对汝叛逆均应执行惩罚。余身可死,头可断,肢体可残戮,而中华民族之人格与正气不能不保持。余即代表整个民族四万万人之人格。尔小子何知,乃视余今日之正气为倔强乎?尔如有勇气,则立时毙余。”
张闻蒋这一段反责的话以后,据蒋自己说,是“低头不语。移时间:‘真无考虑余地乎?’”应德田对此没有记载。蒋并“挥之日‘去休!’”而王氏所编蒋氏年表则说张学良是自己提出走的,张说:“尔真无考虑余地乎?余去矣。”蒋才挥手令去。蒋是尽量把自己打扮得英勇和威武一些。
下面,蒋就张要他搬家和吃饭之事,进一步强硬起来。后张学良因为杨虎城部下冯钦哉和王敬哉投降中央军,怕蒋于杨虎城处被劫走,便劝蒋移居高公馆,以保蒋之安全。张学良对蒋说此处不安全,请蒋换一个住处。蒋言“余不需汝保护”,并闭目不理。半小时后,张又请蒋吃饭,蒋则拒之曰:“余生已五十年矣,今日使国家人民忧危至此,尚何颜再受人民血汗之供养,而食国家之粟?况义不食敌人之食!”张见此况,久而辞去。邵力子即进室劝蒋辞职。蒋表示回京后可以向中央辞职,但在部下劫持之下,决不辞职。他说:“余信人太过,疏于戒备,使国家蒙受重大损失,回京以后,当然向中央引咎呈辞,并请严加议处。但断不能在部下劫持之形势下,在西安表示辞职。即彼欲要挟余发布何种命令,或答应何种条件,余亦宁死不受胁迫。余若稍事迁就,以求苟全性命,将何以对四万万国民之付托耶?”
此时黄埔八期宋文梅又来劝蒋和张学良谈判。蒋更侃侃而谈,以炫耀他的人格:“我在学校如何教诲尔等?尔当能忆之。革命者所恃为人格,余今不能苟全性命以亏损人格。在校如何教,自身即应如何做。若行不顾言,何以为人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