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艰难跋涉与疗伤,吴晟和王雨荷几乎耗尽了随身携带的丹药与补给,王雨荷的伤势在吴晟的悉心照料和上好灵药的帮助下,总算稳定下来,祛除了剧毒,但元气大伤,面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行动也远不如前灵便。
两人依照最后一段线索,穿越了一片布满天然迷阵、幻象迭出的枯木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期待中的宏伟古城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平坦开阔、一望无际的荒芜平原。地面上覆盖着灰白色的细沙与稀疏的、形态怪异的低矮灌木,天空是永恒不变的铅灰色,风声呼啸,卷起阵阵沙尘,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吴晟停下脚步,对照着手中已显破旧的纸条和一路艰难推算出的方位,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对啊按照玄玑师祖留下的标记和我们的计算,这里应该就是‘偃甲玄枢城’的所在。可这放眼望去,除了荒原,什么都没有啊!难道师祖的记载有误?或者,这城早已湮灭在时光里了?”
一旁的王雨荷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杖,也茫然四顾,不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是我们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鬼地方幻阵那么多,我受伤后神识一直不太稳,是不是我带路的时候出了偏差?”
吴晟闻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有名的路痴不假,可这次后半段的路,不都是你对照星图和地形在推算引领吗?难道你也是个隐藏的路痴?”
王雨荷被他说得一噎,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嘴硬道:“我我才不是!肯定是你之前带错路,把基础方位搞乱了!” 她目光扫过荒原,忽然眼睛一亮,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似乎正在移动的几个黑点,“你看!那边好像有人!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总比我们两个‘路痴’在这儿瞎琢磨强!”
吴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队大约七八人的身影,正在荒原上不紧不慢地行进,看方向似乎也是朝着这片区域而来。他们衣着统一,样式古朴,与外界常见服饰迥异,以深青、玄黑为主,镶有简洁的金属饰边,显得干练而神秘。
“行,去问问。小心些。” 吴晟点头同意,搀扶着王雨荷,朝着那队人走去。
双方距离渐近。那队人也注意到了吴晟二人,停下脚步,为首者是一名面容严肃、目光沉静如古井的中年男子,他抬手示意,身后队员立刻悄然散开些许,形成一个看似随意实则隐含戒备的阵型。
中年男子的目光首先落在吴晟和王雨荷的衣着上——吴晟依旧是那身古朴简洁、略显陈旧的深灰色劲装,而王雨荷因为原本的东齐潮服早已破烂不堪,换上的是另一套东齐潮服!
“二位止步。” 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此地乃偃甲玄枢界域,非请勿入。不知二位从何处来?所为何事?” 他的问题直截了当,目光尤其在吴晟那身与周围环境、与他们自身服饰都格格不入的深灰色衣服上多停留了一瞬。
吴晟略一沉吟,考虑到之前路上因“东齐”身份屡遭刁难,本想编个来历,但转念一想,玄玑道人的纸条上写着,坦诚相待,便拱手道:“这位道友请了。在下吴晟,与同伴王雨荷,来自东齐国,游历至此。”
王雨荷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正是,我们来自东齐。”
“东齐?” 中年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如之前那些盘查者般立刻显露敌意,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他再次看了看吴晟的衣服,又瞥了一眼王雨荷,缓缓道:“此地确是偃甲玄枢城所在。”
“啊?” 王雨荷一愣,环顾四周空旷的平原,“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中年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吴晟道:“你,可以进去。” 随即转向王雨荷,语气冷淡了几分:“你,不行。”
“为什么?!” 王雨荷顿时不乐意了,也忘了伤势未愈,声音提高了一些,“为什么他可以进去,我不行?我们是一起的!”
中年男子目光扫过她的衣裙,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偃甲玄枢,自有规矩。此地,不欢迎身着浮华伪饰、不敬古礼、形同蛮夷之服者入内。” 他这话虽未明指,但显然是将王雨荷的衣着归为了蛮夷之服一类。
吴晟在一旁,原本紧张的心情,听到这句“蛮夷之服”,再看看王雨荷瞬间涨红又无可奈何的脸,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促狭之意,忍不住低声打趣道:“看吧,王大小姐。我就说你那‘上流潮流’,在真正有古老传承的人眼里,就是蛮夷之服,连门都不让进。”
王雨荷又羞又恼,狠狠瞪了吴晟一眼,却无法反驳。
玩笑归玩笑,吴晟知道正事要紧。他上前一步,态度诚恳地对那中年男子拱手道:“这位道友,还请息怒。我二人远道而来,绝无恶意冒犯之意。实是受人之托,前来拜访。” 他小心地从怀中取出那张被妥善保管、边角已磨损的纸条,双手递上,“此乃逍遥虚玄玑道长临终前所赠信物,指引我二人前来偃甲玄枢城。道长曾言,此地对吾等多有益处。还望道友通融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