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开天冥殿哨卡视线范围,寻了一处隐蔽的树丛,吴晟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身上那套“东齐新潮”服饰的扣子,动作快得仿佛那衣服会咬人似的。
王雨荷看着他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倒也没阻止,自己也寻了块山石背过身去更换。待二人都换回自己平素简洁利落的常服,那股子莫名的尴尬与别扭感才终于消散。
重新上路,走在僻静小径上,王雨荷似乎想起了什么,侧头打量了吴晟几眼,若有所思道:“话说回来,吴晟,我好像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的日常穿着,似乎和咱们在东海之畔学院时见到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吴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普通衣服。”
“普通?” 王雨荷摇摇头,“才不普通。你常年偏好深色,尤其是玄黑、墨青。上衣下裳,虽然为了行动方便做了改良,但基本形制未变,尤其是这右衽交领和宽边束腰,显得特别规整利落,又带着一种嗯,说不出的古意和严谨。” 她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融合了当下女修常见风格的衣裙,“和我的,还有咱们以前那些同窗的穿着,感觉底子就不太一样!”
吴晟脚步未停,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这没什么稀奇。祖传的老手艺了。家族里一直有长辈专门负责按照古法裁制这种衣服,从小穿到大,习惯了。布料耐用,形制方便活动,也顺眼。” 他提到“顺眼”时,下意识地又皱了皱眉,显然是想起了刚才那套“东齐潮服”带来的视觉冲击。
王雨荷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商人子弟的本能瞬间被激发:“祖传手艺?古法制衣?这听起来很有特色啊!吴晟,你看,如今修真界也好,凡俗也罢,穿着打扮要么追求华丽炫目,要么就是千篇一律的练功服、制式袍。像你们家这种有根脚、有讲究的古风服饰,说不定反而是一股清流,能吸引不少追求独特品味或者复古风潮的人!” 她越说越觉得可行,开始规划起来:“等这次回去,我完全可以派人去你们家族联系一下,谈个合作!由我们王氏商会提供渠道和部分资金,你们家族负责制作,到时候推出一批‘古法定制’系列服饰,肯定能在某些圈子里大卖一笔!这生意有得做!”
吴晟闻言,想都没想,直接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死了这条心吧,雨荷。我们家有老规矩,这手艺,这衣服,只供族内,绝不外传,更不售卖。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没人会破这个例。”
王雨荷被泼了冷水,有些不甘心:“哎,你别这么死心眼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这么好的手艺藏着多可惜?既能弘扬古风,又能赚取资源,双赢啊!”
“不是死心眼,是根本不可能。” 吴晟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但依然坚定,“这事没得商量,以后也别提了。我们家有些规矩,比你想的要重得多。”
见吴晟态度异常坚决,王雨荷虽觉可惜,但也知趣地不再纠缠,转而嘀咕两句“守旧的老古董”,便把话题扯开了。
两人一路跋涉,尽量避开人烟,但有些关卡要隘却是绕不过去的。正如他们所料,接下来的路途,充满了盘剥与紧张的气氛。
仅仅走出不到百里,便遇上了一队巡弋的士兵,自称是某个依附于天冥殿的小门派“黑煞宗”的外围队伍,在此“维持治安”。他们不由分说拦住去路,目光贪婪地扫视着吴晟二人,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此地凶险,需缴纳安全通行费”的鬼话。
吴晟不想节外生枝,默默从行囊中取出一袋金币递过去。那领头的掂了掂分量,露出满意的狞笑,才挥手放行。
然而,这只是开始。
短短半个月内,他们竟然先后遇到了三处类似的关隘!有的是溃兵土匪占山为王,有的是小门小派趁机设卡,更有甚者,直接就是天冥殿附属势力光明正大地征收“特别税”。每一次,吴晟都不得不忍气吞声,付出或多或少的钱财换取通行。
原本还算充裕的盘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王雨荷带来的私房钱和吴晟自己积攒的任务报酬,已经花掉了近三成。
更让王雨荷感到不安的,是这些盘查者流露出的、对“东齐国”毫不掩饰的敌意。
有一次,在经过一处由几个散修临时把持的路口时,对方照例询问来历。王雨荷下意识地又用了“来自东齐”的说辞。没想到,那为首的散修一听“东齐”二字,脸色骤变,原本还算克制的贪婪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手直接按上了腰间的刀柄,恶狠狠地骂道:“东齐的蛮子?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赶紧滚!再废话老子剁了你们!” 若非旁边另一人似乎更看重钱财,拦了一下,对方可能真的会动手驱赶甚至劫杀。
脱离危险后,王雨荷心有余悸,对吴晟低声道:“吴晟,你发现没有?这些人好像对‘东齐国’三个字特别敏感,甚至可以说是仇视!我说了那么多次来自各地,只有提到东齐时,他们反应最大!”
吴晟微微点头,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守卫或匪徒在听到“东齐”时,眼中闪过的并非单纯的贪婪或排外,而是一种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