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道:“夫人,咱们快走吧。”
屏风那头的人笑了一声,青萝被他笑得挠了挠脸。
“为什么要走?”他的鱼儿咬钩了。
看着这方安静到没有其余呼吸声的屋子,青松大着胆子道:“夫人,您等的那个人……或许不会来了呢?时移事迁,万一他负了您,妻妾成群,儿女绕膝,您却在这儿,等、等了那么多年。”
青松说着都在抹眼泪了,他是夫人捡回来养大的,打小就知道夫人一直挂念着一个负心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会儿才来找?
青松实在替自家夫人不值!
青年雪白凄艳的面容上冷笑一闪而过。
他知道,埋在他坟茔里那本琴谱尚未泛黄,朱危月身边已经有了新人。
可她还是被那本琴谱巴巴儿地勾住了魂。
隋行川止住思绪,隔着屏风瞥了一眼楞头楞脑的小厮。
“没你事儿了,出去。”
青松哦了一声,正要出去,却听隋行川重又叫住了他。
等捧着一长串单子出了门,青松甩了甩满脑子的美容圣经,一阵恍惚。
陷入情爱之中的人,真是可怕啊!
……
一转眼,庄宓她们已经在金桂婶子家住了小半月。
巷子外那棵梨树上挂的霜变薄了许多,枝头隐约新绿,淡烟隐隐,摇荡晴晖。
冬天快要过去了。
庄宓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捧了绣箩回房,朱聿一见她就黑了脸:“去哪儿了?”
她将绣箩放在桌上,好脾气道:“我托金桂婶子替我寻了些绣活儿。”
朱聿皱眉,拉过她坐在腿上:“不需要你做这些,那是男人该操心的事。”
庄宓想起堆了小半个院子的猎物,点了点头,熟练顺毛:“我知道夫君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身上依旧不见暖意,但庄宓已经习惯了他冰冷却宽厚的怀抱,她环住他的肩膀,面颊轻轻倚在他肩头,鼻尖隐隐嗅到一阵熟悉的冷冽香气,她有些疑惑,那点儿猜测还未成型,就被朱聿的话打断了思路:“你都没为我绣过东西。”
他语气里带着微妙的不爽,庄宓想起自己落在温室殿的那件寝衣,想起来了才绣上几针,到他们出发去行宫前还只是件半成品,自然是不能给他的。
微凉的指腹擦过她眉心。
“后悔了?”
庄宓回过神来,听他语气淡淡,就知道他又在试探。
“没有,我在想给你选什么花样才好。”近来朱聿行踪不定,有时一整日都不见人影,半夜庄宓翻身时,却又会滚进一个带着微凉水汽的怀抱。有时能盯着她一整日,非要看着她吃下两碗饭才肯罢休。
庄宓都被他弄糊涂了,难不成他真的没有后招?
朱聿捏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庄宓赶在他吻下来之前别开脸,无奈道:“但我答应了别人的事得先做完。你再等一等,好吗?”
青年刚刚放晴的眉眼倏然又阴云密布,他不可置信道:“你把我排在后面?”
他揽住她腰肢的双臂收紧了些,庄宓眨了眨眼,从荷包里掏出一粒小小的银角子给他看:“收了定金呢。”
朱聿看着那粒还没有他小拇指盖一半大的银角子,不屑一顾,却看见庄宓十分郑重地又把它装回了荷包里:“这是我头一次靠自个儿赚的钱,不能弄丢。”
言外之意就是更不可能退回去了。
朱聿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凉凉:“是该好好收着,省得风一大给你吹跑了。”
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的嘴还是那么讨人厌。
庄宓不理他,后面几日都专心赶工,见她忙得一个眼神都鲜少扫过他,朱聿像是也来了脾气,越发神出鬼没。
这日天晴,庄宓和金桂婶子她们一块儿去镇上赶集回来,看见朱聿好端端地坐在屋子里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下意识抓紧了肩上背着的竹篓。
朱聿伸手抓起她肩上的背篓,随意放在一旁,无意中瞥到那块儿松烟灰的布,眉头一挑,指了指那块布,问她:“又接了活儿?”
话是疑问句,但看着他眉眼间逐渐盈起的自得就知道,这人分明猜中了,但就是要听她主动表明心迹才满意。
庄宓点头:“隔壁的银铃托我给她弟弟裁一件新衫,夫君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布匹,朱聿视线一沉。
“难看。”
隔壁家的小崽子?他见过,长得愣头愣脑,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蠢得让人发笑。
“推了,不许给他做。”
庄宓心里发笑,佯装为难道:“可是布都买回来了……”说着,她眼睛一亮,提议道,“不如我用它给你做件新衣裳?”
他何时沦落到要捡别人剩下的东西了?
朱聿眯起眼,敏锐地察觉到她眼里那份得意的笑,伸手将扭腰就要逃跑的人拉了回来,气极反笑:“故意拿我寻开心?”
他微凉的指腹捏在脸上,语气危险,眼神里暗浪滔天,庄宓暗道不好,细声细气地解释一通,朱聿却并不买账。
眼看着他就要压下来,庄宓急忙转移话题:“今日天气好,我帮你洗头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