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高大而挺拔,微微抬手。
他只能躬了躬身,悄声退了出去。
偏厅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梁鸢惊魂未定,根本忍不住,只当高尘还在这儿,生气地控诉:“他们太无礼了,太无礼了!把我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还拿灯笼照我的眼睛!我都要看不见了!”
“凭什么这样,我招谁惹谁了,我还是来给你们报信儿的呢!”
“我的衣裳都坐湿了。”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句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手里揪着自己湿透的裙摆……还能拧出雪水来。简直就是在告诉他方才那群人有多野蛮。
那么纤细一个人,抱着自己蹲在地上。
灯影下的男人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直到梁鸢察觉到厅里过分安静,心也慌张跳个不停,这才讷讷地抬头。
又差点吓一跳!
“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好像实在容易受惊。
“方才就来了,你哭得伤心,我便没喊你。”
他声音沉沉的。面上也没什么笑容,让人看不清喜怒。
梁鸢正觉后怕起来。她碎碎念那么多,可不就是在指控他御下无方么……虽然的确是她误闯在先。正要站起来把东西给他,摸了摸袖口……却莫名感觉到脸上有什么轻轻划过。
粗粝的,带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哭成这样,你明天要怎么办?”男人的指尖划过她柔软的皮肤。
梁鸢蹲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她连要退开都忘了。
“什,什么?”
这孩子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周秉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俯身把她拉了起来:“地上凉,去里面坐。把衣服换了再说话吧……”
梁鸢的胆子真的也就那么一点。偏厅大得让人害怕,况且许是依着主人的喜好,此处并没有特别遮挡视线的地方。
桌椅几案齐整干净,一丝不染。唯有一扇白玉屏风可供人隐蔽。
她怎么敢在这里换衣裳……
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很好猜。男人顿了顿,指了指跨门的另一间屋子:“我这里没有客房,你如果愿意,就去我那里换吧。”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捻动着珠串。原先在政事上的不悦也淡了下去。
她来找他,的确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他还以为,她视他如洪水猛兽呢。
“我能不换吗?”姑娘的声音柔软而低。在这厅中显得格外弱小而无助。
他却很强硬:“你若不换,冻病了,就此留在这里也可以。”
这句话威力巨大。梁鸢很果断地抱着衣裳就往夸门那间屋子走……这人实在是很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