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东西。何况是旁人的。
说着就要拿走。
谁知掌柜的却将她拦了下来,忙说他看错了,想再请老掌柜仔细瞧瞧,请她等侯一日。
梁鸢半信半疑。
可那掌柜一张好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何况是梁鸢这样见识少的闺阁小姐。
她答应下来,却觉得不能等一日,半日已是足足的。她也怕被人骗了。“我傍晚再来一次,你不能骗我……”
掌柜连声道是。却是很快招了个跑腿的小厮,低声耳语了几句:“快去,就说是位姑娘送来的。”他认得这东西,当然也知晓它的名贵,怕惹上官司,便提前使了人往高尘那里去。
衙门下值时天光已是半明半灭了。
高尘其实也在心中衬度许久,不知这样小的一件事是否要递上去。他平日里便是妥帖的性子,今日却显得有些踯躅,反而让人心中起疑。
“有什么话就说吧。”官轿起身,那道嗓音依旧沉稳平和。
高尘顿了一下,才将那掌柜回禀的事说了。
紧接着,官轿被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声。
随即转了方向。
城中大雪铺了满地,街市上走动的人少了,车马也尤为显眼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一架灰蓝布帘的马车停在了琴坊门前,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孩子跳了下来,身边跟着同样穿得严实的小丫头。
两人一道走进清音楼。
“怎么是您亲自来了,我只是过来拿那把琴……那不是我的,我不接了。”她见掌柜的亲自来迎她,吓了一大跳,左顾右盼,生怕自己是要被人拐走了。尤其是这掌柜的还要带她上阁楼。
她便更慌了。
“姑娘……”掌柜的见她有些受惊,简直是比她还慌,忙与她道:“您的琴在阁楼上呢,我给您找到丝弦了,您去看看吧。”他后背一身冷汗,怎么也没想到,那位爷竟亲自驾临此处。他方才看见那顶轿子的时候,差点跪下行了个大礼。
说是战战兢兢也不为过。
只能费尽心力把这位哄上去了。
梁鸢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掌柜的态度实在是恭敬地有些异常了……但是很快,她便不说话了。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上了阁楼。直到有人将她引进了一间雅室。
室内熏着淡雅的香。
一张小几,紫菱荷叶屏风,苏杭绸的垂帘。
屏后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手里正端着茶,轻轻的转动着沉珠……
“高先生……”
梁鸢眼皮子直跳,不明白他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要引她上来……他们的交集实在太多了些。
窗外下着大雪。男人静坐在椅子上,目光凝视着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却没有开口,只细呷了口茶。等淡淡的香气萦入鼻尖之时,他才放下手里的沉珠,招手让她过来。
“你送来的琴,我让他们接好了,明日便给你送过去。”他声音淡淡的。
比雪入窗舷的声音冷一些。
却又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味道。
梁鸢走得近了一些,掌心快要握出汗来,闭了闭眼:“我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何会在这里遇见他。他又为何要帮他斫一把断了弦的琴,甚至更深一些的……她不敢想。
底下的姑娘显然吓着了。唇瓣咬得发白,垂着眸子不敢看他,双手交握着,紧紧地抠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身上还是那件不合身的斗篷。
宽大的斗篷把她衬得愈发娇小。
周秉谦望了她一眼,只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也正偷了空偷偷地看他。
窗外的雪还在下,柔软的雪花飘入窗舷,落了一朵在他手背上。他没有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其实他也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不明白今日这样大的雪,为何偏偏觉得不够明亮。
一个女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