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自请挨了罚。独留周霁言一人在内。
他比谁都忐忑。毕竟打人的是他,打的还是周家嫡系的少爷。
良久,就在他以为这位不再说什么的时候,才听见上首之人说道:“遇事只会动手,你这样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知道么。”
周秉谦难得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
若今日处理此事的不是他,而是他母亲。那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姑娘,恐怕都难保全。她性子那么软……
底下跪着的人难免低下了头。周霁言知道自己过于鲁莽,可有人当着他的面开他未婚妻的玩笑,他也是不能忍的,却困于人微言轻。
“那,那若是叔父会怎么办。”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谁料案后的人抚了一下袖口,毫不在意道:“我会打死他。”
……
很快,门外戒尺声渐渐小了。周霁言也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侍从小声地走了进来,递上一本书,又不自禁地看向窗外:“有位姑娘送进来的,这像是您的旧书……”那姑娘说给高尘,可侍从认出来这是谁的字迹,当然不敢乱给,只能先递了进来。
院子里响起小声年轻孩子说话的声音。
“你有没有事?”
“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给你带了伞来。”
柔软又很轻的声音,像是贴着人的心尖儿说的……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廊下站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身上还是那件不合身的斗篷。翻来覆去看另一个人有没有受伤。
这副场景并不让人心情十分愉悦。
他接过那本书,不再往窗外看。
很快,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只余风雪微动的声音。他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地捏了捏眉心,或觉身边寂寥。
更漏滴答滴答。
仿佛还在提醒那个吵吵闹闹的小姑娘方才来过。
竹荫馆.
梁鸢把那件旧的斗篷摘下,转身给周霁言倒了杯茶:“你快暖暖,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要个鸡蛋,你的伤口还是得敷一下,不然消不了肿的。”她又去找药。
翻找半天,却想起昨日那人给她擦手的药。
连忙从柜子里找出来。
周霁言捂着脸,有些奇怪:“阿鸢,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闻了闻,“这像是西域上贡的药。”无外乎他惊讶,梁鸢手里的那个瓶子就价值不菲了,更遑论里头的东西,他问她是哪里来的。
“这么珍贵吗……”
梁鸢不懂。
心里也是忍不住地震惊了一下。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当真只是府里一个从僚吗。
“许是你闻错了,我昨日伤了手,从大夫那里要来的。”她不敢细说,只能起身去给他擦起伤口来:“……你方才跟我说你为什么打人,现在我也觉得他该打,真是太讨厌了。”她忍不住道。
“不过幸好叔父明辨是非,没有责罚于你。不然我们两个人,怕是很难善了。”
光是周老夫人跟太太那里就难过。
周霁言道憋了半天,看着仔细给他上药的小人儿,忍不住地说道:“阿鸢,下回你若是碰见叔父,还是避开吧……”连他在那人跟前都觉得十分有压力,更遑论小小的梁鸢了。
她可能会吓哭。
梁鸢问为什么。
周霁言说她会害怕。
“你不考科举,你不知道……”周霁言想了许久,才跟她道:“浙江政风彪悍,治下清明,是因为不管是杭州府,还是其它州府,叔父都推举了不少酷吏。”
“刑罚苛严。”
“你若见了他,我怕你慌了手脚,说错话。”他还没有摸清那位的脾性,只觉梁鸢胆子太小,恐会怕他。
梁鸢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听,心里却想起了高尘。
那人也是二爷身边的人,却一身儒雅清和之气,把她见过的任何人都比了下去。他事于二爷,会不会也很有压力?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
竹荫馆外响起沙沙的风声,一片萧瑟。凛冬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