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炽烈的秋,感觉自己成了误入油画的旅人,在白桦林深处体会着一种具化的生命力量。磅礴又寂静,温暖又苍凉。
再睁眼,驯马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严子行。他牵着缰绳,沿错落的马蹄印向前走,脚踩碎叶的声音如同风笛呢喃。“盛朵呢?”
“玩疯了。”
“不知道跑哪去了。”
池落漪张望了圈,“会不会丢?山里很危险吧?“他嗤,“那疯丫头从小在这里长大,山上有几棵树树上长几片叶子都一清二楚,不用担心。”她哦了声,忽然开起玩笑,“那你也得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被雷劈。”男人唇畔划过一丝苦笑,并未继续盛朵的话题,而是问,“这些天,你一直住在时寒那里?”
池落漪一怔,“是。”
“那之后呢?”
“住校,行李都搬了。”
他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那天,真的很惊险。但凡我们晚去半分钟你就出事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她耸肩,“家丑不可外扬。包子都只知道大概,何况你呢。”“但你和时寒说了。在你心里,他还是一般人亲近,对么?”池落漪回答得很干脆,像思考过无数遍,“只是一种联结吧。毕竞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有些事只有他出面才能让我好过点。”严子行转过头来,笑道,“你倒是物尽其用不会吃亏。但时寒……那家伙对亲妈都没有多余感情,而他愿意为你废了郭兴昂,可能不单单把你当未婚妻。”“等等……什么,废了?”
他停下来,“你不知道吗?你堂哥他……咳,就是那里受了不轻的伤,基本好不了了。或许有几率治愈,但需要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女孩瞪大眼睛。
早上他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昨天离开面馆时就想通了。对他这样的有权有势的贵公子,处理一个人不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他维护的,只是自己和盛家的尊严吧。“他和曹婧的故事……”
“我记得的。”
换言之,我有自知之明。
严子行瞳孔一缩,哑口深沉,“那是之前。现在,我也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我觉得他一一”
“我什么。”
一道淡漠的嗓音插进来。
两人一惊,望过去,就发现他们讨论的主人公站在咫尺之外。冲锋衣,黑长裤,短发精致凌厉,身后是漫山金色斑斓的林海。严子行并不心虚,悠悠道,“夸你长得帅呗。驯马师上厕所去了,我替他一会儿。”
盛时寒眼皮微抬,扫了扫马上的人,又扫了扫他,慢条斯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草场就一个驯马师。”
严子行耸肩又撇嘴,将缰绳扔到他手里,开玩笑似的答,“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走了,去看看你妹是不是掉沟里了。”而后看向池落漪,笑,“最近忙实验,下次回来可能要圣诞节了。到时候找你和包子玩。”
女孩比了一个"OK"。
他走了,盛时寒自然而然接过牵马的苦差。气氛有些压抑,绕了快半个圈子,一句话没说。
池落漪看着他的后脑勺,觉得颈间的那条链子在发烫灼她的肌肤,手几次放上去,想把它扯下来还给他,都因为"不敢”而搁置了。“盛时寒。”
“说。”
“你不是有事不来的吗?”
他嗤,“我的马场,我想来就来,不需要跟人汇报。”……“聊不了一点。
“那什么,你不用牵了。我练了好长时候,应该会了。”“行啊。"他停下,转身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我再帮你一把?"说完拍了下马的屁股,一直乖乖的小马立刻扬起前蹄,“刷"地向前窜。突然的颠簸让女孩措手不及,她白着脸,狼狈地攥紧缰绳。太快了,大脑陷入空白,以至于驯马师讲的理论知识成了一团浆糊,她根本做不到让马停下来。
怎么办,风在耳边狂呼,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她受不了,大喊盛时寒的名字,眼泪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身后恍惚响起另一阵马蹄声,更快更井然有序,不出几秒就超越自己。
还是那只罪恶的手,伸过来,精准有力地箍住她的腰,而后向上一提、一收一-分秒间,池落漪被稳稳地抱到他的马上。马背向下沉,骑马人配合地轻拉缰绳,同时重心后移。黑色的庞然大物就这样停下来,嘶鸣后,悠然踱步,整个过程不疾不徐。心跳……耳鸣……轮番轰炸,过了许久才醒过神来。最先清晰的,是鼻息处萦绕的那股薄荷混杂冷檀的体香,熟悉而危险,彻底让她看清了这个男人有多恶劣。
“盛时寒、”
“你像有那个大病……
他不生气,眉眼慵懒,低头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呵,有些事不让你经历一番,你总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池落漪,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收起你那一肚子坏水。”“想安稳度日就老实听话,别想着左右逢源!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我自然会遵守承诺照顾你长大成人。”
“否则…"幽深的光穿透她雾气湿润的眸子,冷意直击灵魂。女孩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拼命后仰,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