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什么了,让我瞧瞧。”
晏阿音勉勉强强回身,稍微侧了侧手:“这种鱼在水里几乎透明,又很聪明,很难抓的,不过有钱人家最喜欢养这种鱼,能卖好多钱。”
她说话时并未看她,眼中溢满笑意,亮晶晶的,竟有些女子娇憨。
薛荔衣看着她的侧脸,没动。
晏阿音心情不错。
虽然今天被薛荔衣牵连抓进了青楼里,但好歹有收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察觉薛荔衣一声不吭,晏阿音朝他看去。
也就在这一刻,那尾小鱼趁着她侧手的这个弧度,弯起身体一个扑腾,咻一下飞回了河里。
晏阿音呆在原地,保持着侧手的姿势,被溅了一头一脸的水。
???
薛荔衣好心提醒她:“你的钱好像跑了。”
“……”
晏阿音悲从中来:“薛荔衣……”
“小爷不要你的钱了,小爷要你的命!”
薛荔衣被扑过来的晏阿音掐住脖子,倒是很顺从地举起双手,低声笑道:“别生气,不就是一条鱼,赔你就是,再加上之前的一起算。”
他虽然被压在底下,可看起来却很松散,宛如只是被一只猫儿扑倒。
晏阿音皱眉看他半晌,确定他没有说谎,松了手。
她冷哼一声,把他当成杌子,在他身上坐下,低头开始小声算账。
“你住我屋子吃我的饭用我的草药,拢共花了六百二十一文。方才那条鱼在市面上大概能卖到一百三十文左右,不过刚才那只颜色很纯,价格应该还能往上走,大概在一百六十七文左右,我给你抹个零头,一百六十文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是再给我说几句好话,我就给你降到一百五十文……”
薛荔衣双手枕在脑后,被她当凳子坐,倒是没说什么,只懒洋洋地看着她念念叨叨。
只不过很快,他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晏阿音坐在他小腹上,所以他只能看见她的侧影。
她的脸很小,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原本她的肤色并没有这么白,可是,此时此刻却……
薛荔衣借着日光,微眯起眼睛,盯着她道:“你的脸怎么变白了?”
而且,白得很不均匀,灰一块白一块。
晏阿音僵硬一瞬,立刻站起:“大安估计在家里等急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还钱的事情不急之后再说。”
“你等等。”薛荔衣想叫住她。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晏阿音听见他的声音,居然拔腿飞奔起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很可怕吗?
薛荔衣注视着那道宛如逃命一般的身影,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气息浅浅震颤,在湖面上响荡出去。
片刻,他移开视线,看见河里流动的波纹。
正是晌午,阳光将河水照出点点金翠。
河对岸是白墙黛瓦的房屋,掩映在雾气里,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薛荔衣微眯了下眼眸。这样的日子,好像可以试着继续活下去。
***
道路两旁炊烟阵阵,行人都匆匆往家赶,晏阿音恹然跟在薛荔衣身后。
薛荔衣转身,对上她的视线,被她瞪了一眼。
他也不计较,低声笑说:“还生气?”
晏阿音蔫头耷脑:“要不是你,我会被人抓到这儿吗?现在好了,看时辰,天黑之前肯定是回不去了。”
没想到顺金离客云有这么远的脚程,那些人把他们从客云带过来,还真是不怕麻烦。
街两边支起的小摊儿飘来扁食的香味,闻着那扑鼻的香气,光想象就知道是白菜猪肉馅儿的,汤头里肯定加了炸香的葱姜沫儿,晶莹剔透的汤面上漂浮着少量清油,一颗颗圆溜溜的扁食翻着肚皮浮在碗上,热气蒸腾。
晏阿音摸了摸肚子。
想她堂堂晏家阿音,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好歹也是个小大夫,身上揣着几个小钱,没想到今日居然遇见这种事情。
那些人忒不厚道,把她一起绑去就算了,还把她身上的三个铜板都搜刮走了。
晏阿音拉拉薛荔衣的衣摆,闷闷地问:“喂,你有没有银子啊。”
“没有。”
晏阿音不相信:“那我身上这衣裳你怎么弄来的?”
薛荔衣随口:“老板看我可怜,送的。”
“……”他把她当傻子吗?
晏阿音好想把这狐狸揍一顿,这人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她惆怅地望了眼远处的馄饨摊子,把矛头对准了他:“小爷今晚要是露宿街头,饿得快要死了,我就把你给吞了。”
薛荔衣轻笑:“行。”
旁边是一家林记糕饼铺,妇人撑起纸伞,带着孩子回家去。
“天黑了,要下大雨咯,咱们回家去,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果然没多久,头顶乌云聚拢,天幕逐渐转沉。等薛荔衣和晏阿音经过城头驻店,一路走到顺金郊外,已经看不见多少人影。
走上一座偏僻的石桥,晏阿音走不动了,捂着肚子在石凳上坐下来。
薛荔衣看向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晏阿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