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属于他个人的藏品。斐明将这种情绪粗浅地归纳到不喜欢旁人也来沾染他的物品，归结于他的洁癖里。
可个人这个词语用的很微妙。
什么叫个人？
难道他不就是斐明吗？其他斐明也是斐明他自己啊。到这一刻，斐明或许还没有意识到，他对游鱼已经产生了脱离主体外的占有欲，很罕见的情况，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脱离了系统，拥有自主意识。而在游鱼把刀插入他心脏的那一刻。
他看着彻底脱离掌控的游鱼，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她，听着她平静而决绝的话语。
诡异的，斐明当时已经停止的心跳又突兀地跳动了一下。他并不知道那充溢到几乎快要鼓胀出来的情绪意味着什么。但斐明模糊地意识到一件事，他似乎沦落到比他父亲更惨、更荒谬的地步。他被自己的神明给杀死了。
那时，他告诫游鱼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是让她防备亚特兰蒂斯的人，而是那些藏在帝国各地的斐明们。
因为他知道，一旦其他斐明遇上游鱼，无论在何时何地，绝对会一次次被她所吸引引。
游鱼对斐明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如萤虫于月光，疯狂的痴迷。而电梯里的斐明看着眼前的游鱼，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是第一任斐明主动隐瞒了她的存在。
而在这一刻，第二任斐明心有灵犀地突然明白第一任斐明的心理活动。这是他的游鱼。
其他东西，斐明们都可以大方地共享，他们是个体，又是集体，彼此不分你我。
只有游鱼，他们默契而统一地秉持着一个原则。先到先得。
斐明彻底悟了，他凭着对自己恶劣性格的了解，在没有任何记忆的补充下，快速推断出这一切。
斐明突兀地含糊笑了。
看来，这次他运气比较好。
游鱼不明所以地看着刚刚还在喘气痛苦的人顶着一张指印分明的惨白脸蛋莫名其妙地发神经笑起来。
斐明笑起来依旧矜贵秀气，鲜明绯红的五指印不仅没有折损他的气度，反而让他多了一份受伤之后的脆弱与凄丽。
游鱼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那是她刚刚紧急下扇他的杰作。
身后的电梯门开了，原本都快要闯入电梯救援的人员看见电梯里的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呆在原地。
原因无他，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交颈相织，就像是相依相偎的亡命鸳鸯。两人震撼众人的认知。
他们是不是吃到了某个惊天大瓜？
救助人员头脑急速风暴，不知道该如何打断这两人的氛围之际，游鱼听到背后的动静，迅速起身，并示意他们上前。他们这才注意到游鱼身后的斐明议员脸色并不好，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斐明脸色惨白，身体脱力。
救助人员连忙上前，将斐明小心翼翼地围住、检查。游鱼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情，抬腿就要打算走人时，后面又传来斐明沙哑虚弱的声音。
“等等。”
游鱼回头，透过层层人群对上斐明轻轻上挑的眼眸。从电梯被打开后，他心情似乎一直不错。
“还有什么事？"游鱼真怕斐明找她算那一巴掌的帐，连语气多有不自然。斐明却提及另一个话题。
“谢小姐家里养了宠物？”
游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斐明咳了几声，只道：“谢小姐刚刚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腥冷的蛇味。”
游鱼却皱眉摇头道：“我不曾养蛇。”
斐明微微上扬的唇角略微下降几分，垂下的睫毛遮去紫眸一闪而过的恹恹，没有养蛇？
那她身上那种冲的都快要扑到他鼻腔内的蛇腥味从哪里来的？这种动物之间才有的宣示主权方式，斐明平静地想着，要是他抓住那条死蛇，必然将它从皮到骨拔得干净，挫骨扬灰。让它意识到，有些东西不是它该侵染的。
“噢？"斐明重新扬起脸乖巧地轻笑，“那也可能是我闻错了，抱歉。”“无事。”
游鱼顶着斐明过于潋滟的视线，莫名浑身不适。她整个人像是被他用目光从头到脚舔了一遍，游鱼要被自己恶心的形容给恶心吐了，立刻止脑打住想象。
但不知道怎么说，自从电梯故障之后，眼前的斐明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的变化让直觉敏锐的游鱼感到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游鱼不敢多想，匆匆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