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不可呼名（二十）
快乐是什么？
快乐就是假期结束，准备复工，刚到公司，你背着老板接私活的事被发现了，老板叫你单独谈话说“明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了，项目也不用带了，在家里好好反省”。但在这之前你已经领了巨额年终奖,且目前兼职的别家公司日后工资照发不误，于是你又能美美回家，享受新一轮年假。哈哈。
亏得周意摸爬滚打多年,演技出神入化，这才没有立即笑出声。毕竟一位虔诚的信徒被所信仰的神驱逐时，应该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但她实在太高兴了，能勉强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已经很厉害了。人的大脑运行机制有时候真的很单线程，比如现在，她的情绪中没有逃过一劫的心有余悸，完全被对放假的渴望覆盖。果然没有痛苦，就凸显不出幸福的滋味。
周意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一百多级台阶也不累了。到达地面时，她不自觉回头，动作一顿一一她看到众人口中反复提起的红光了。
如描述中那样，呈现血红半透明的气泡状，将整间石室罩了进去，并且在她走出通道后颜色迅速加深，浓重得彻底看不清光膜后的景象。这情形顿时引起了遗迹研究中心工作人员们的注意。这是把她从公司打卡系统里除名了？
暗自撇撇嘴,她抹抹脸,转瞬换出一副淡然出尘的表情。“大师，今天这么快就出来了？结界这是、这是怎么了？“负责观察记录的研究员频频看向通道，忍不住问。
对外，她一直声称自己每天进入石室是在祭拜龙神，加深巩固联系，俗称刷好感。以前每次不待个半天一天，是不会离开的。“能量交换的期限到了，需要等待下次开放流动。“她随口搪塞，反正总不能说是犯错被龙神炒了。
研究员似懂非懂：“哦……这个期限有多久啊？”“神的律法，不容凡人置喙。“龙的名头太好用了，她现在是越用越顺手：“你我只有等待。”
“是。“研究员琢磨了会儿：“是不是说，连您也不得入内了？”周意半真半假道：“没错，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不会产生危害。”正常肯定是不正常，没什么危害是真的，不然她就出不来了。这头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话，或许不该划分到中立阵营，可以列入友好范围了。
很友好的那种。
换作真正的老板，怎么可能让她拿到一分钱。唯独可惜那堆宝石了，走得太急，忘了顺手再拿几块，下次再进去取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研究员对着石室位置一通拍照，结束后问：“大师，有空闲的话，能不能请您去闻人教授的办公室一趟？教授一直想见您来着，只是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没法亲自过来，也不好在祭神期间打扰您。”“走吧，“她没推脱，答应得很痛快，“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她当然更想休假回家，不过在官方眼皮底下，还是要做做样子的。研究员走在前面引路，手里捧着个平板电脑不停地操作着什么：“噢，是关于您带出来的"神谕。”
“……什么？“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上交过这种东西。“神谕，"研究员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就是您亲手交给教授的，那份写了神文的文稿。”
是送书那天，龙随便丢还给她的“调查问卷"啊。周意这才了然：“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
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就是张鬼……龙画符。她还是跟着研究员去了办公室，随即吓了一跳。几天不见，闻人万里面容枯槁，整个人脱了形。老教授的冲锋衣挂在身上，厚重的面料不容易弯折，便随着起身的动作直挺挺地晃，头上已经找不出一根黑发，发丝像是田地收割后剩的草茬，蓬乱，于而脆。
最有活力的是那双眼睛，明明晶体浑浊灰蒙，却放射着类似钻石火彩似的精光。
如果说之前这位教授是棵格外粗矮却茁壮的松树，现在则是截被连根拔起扔在路边的木桩，暂时还有生机，但任谁看了都清楚，也只是暂时的。“教授…”周意看得直蹙眉。
当神棍的，少不了涉足生死之事，她见得太多，几乎一眼就从闻人万里身上看出不详的、回光返照般的征兆。
教授本人却仍热情地迎来：“辛苦了，快请坐，这次是想让大师帮忙看看上次得到的"神谕′。我和另外几位专家，还有学生们一直在钻研，可惜收效甚微啊。”
闻人万里的寒暄比以往仓促简短，似乎也对自己的状况有所感应，直接推开书桌上杂乱的草稿工具，把几种不同材质的拓印副本摆好。“原本太珍贵了，妥当保管起来后，我们留了影像记录、扫描数据，又抓紧做了拓本。”
“奇怪的是，与原本同样的纸张却不能复制影印，只能得到白纸，于是又试着进行人工拓印。”
闻人万里摆出的副本一眼扫过去起码有十几种，挨个指着介绍：“专研组暂且擅自把这种文字称为′龙语'，龙语似乎蕴含着我们无法认知的力量，或者是规则。所有对此有知情权限的人都尝试过，无论是谁，都只能刻画出龙语的一部分，再多就会受到精神冲击，强行坚持甚至会崩溃。”“而且拓本对材质同样有要求，最好是石头、木头这类天然材质，土布和粗陶勉强也可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