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徘徊在喉间的话语压下又压下,还是压不住。“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黎迎用鞋尖一点点磨蹭着地上的石子。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她不能把混乱的东西传递下去,不能把昨天的事延续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我对你的喜欢,你不一定要回应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个麻烦。”
过了许久,闻暮没头没尾落下一句,“你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但也正因为这样,我看不透你。“他说得很慢,像是在斟酌着每一个字,“就像我哥,我也看不透。”
“你和我哥之间,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是不是?”黎迎没有回答,手指绞在一起,心口变得沉重。“你们身上都有某种……我不懂的东西。“闻暮继续说,声音很平,“你们过去的经历,我不清楚。我也不确定我想不想知道。”黎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欲言又止。
“我……我不是想隐瞒什么。”
“只是……“她仰起头,望向天空,声音发涩,“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那些东西。”
黎迎的过去不够清爽,不够轻松。
她是有故事的人。她有太多难以启齿的隐秘,也有很多无法和旁人说起的片段。
许久之后,闻暮缓声道:“我不是想追问你。”他停了一下,又加一句,“我也不是……拒绝你。”黎迎侧目,没说话。
“只是我还没弄清楚一些事情。"闻暮声音温柔,“所以不想给你错觉。”黎迎明白了闻暮的意思。
他没有退,也没有进。只是站在原地,等待他们之间的距离由谁来跨出一步。
大
闻暮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察觉“区别"是什么时候。可能是在年幼时,大人们总是欲言又止地提起他“身体不好”的哥哥。闻煦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只是从出生起,就被贴上了“需要被保护"的标签。
他总是生病,大多数时间在国外养病,一年回国的时间屈指可数。回来时话他的话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眼神冷漠,对周围的人或物没太多兴趣。
但闻暮知道,他哥只是藏得太深。
有一年闻煦回国,闻暮看到闻煦偷偷模仿主角在纸上画车模。线条及其幼稚。
闻母也曾经和闻暮讲过一件事,说闻煦有一次看动画片,看见主角死掉,难过得缩进被窝里哭了很久。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死掉"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喜欢的人不见了。他真的哭了。哭得喘不过气来。
闻暮听完,是震惊的。他以为他的哥哥从来不会哭。他总是冷冷的,不怎么笑。他对谁都保持距离,包括爸妈。
可原来,闻煦也会有情绪,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选择不说。只有在四下无人、所有光影都退散的地方,他才会露出那些真实的、温热的脆弱。可哪怕他知道了,闻暮依旧无法将"哭着睡着"的孩子,与后来清冷疏离的闻煦重合在一起。
闻煦和闻暮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起长大”。但小时候他和闻煦总会有一模一样、大小不一的衣服。
每当市面上推出限量模型或潮流新装,父母总会第一时间为哥哥备下最好的那一份,如果全城只剩一件,那毫无悬念归属闻煦;若恰好还有第二件,那就落到闻暮手里。
他的那一份,更像是为了平衡情绪、象征公平的“附赠”。闻暮比闻煦小。闻煦喜欢的东西,他未必喜欢。可父母不知道。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男孩子的喜好大致相同,无非是玩具、汽车、机器人。所以,为了不让他觉得被冷落,他们就一并为他准备一份,带着施舍似的关照。
闻暮不喜欢模型车,也不喜欢赛车。他更喜欢拼图和昆虫标本。可他从来没说过不喜欢。
他怕如果说了“我不想要”,下一次,那一份连表面上的“公平"也不会再有。闻暮很早就学会了顺从。
他逐渐接受了“哥哥才是重点"的家庭秩序,也渐渐明白了“退让"的含义。久而久之,心里的期待也就被一点点磨平。真正让他心生不安的,是后来闻煦彻底变了。随着年岁增长,闻煦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变得比从前更沉默。
他不再哭,也很少笑;不再为任何动画角色动容,不再对任何人产生情绪波动。
他变得冷,冷得彻底。不是那种少年成长中的逆反与锋芒,而是一种拒绝世界的冷漠。他仿佛用玻璃将自己封锁起来,你永远无法靠近,更无法看透。那种距离感,令人发怵。
闻煦回国的短暂几天,闻暮不止一次在家里撞见闻煦独自坐在阳台或窗边的背影。瘦削、直挺、冷淡,像是一座被白雾包围的雕塑。那一刻闻暮真切觉得,闻煦他还活着,可又像是在慢慢死去。“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一个人还坐在你旁边,能吃饭、能说话,但你怎么喊他都听不见。他在深水底下,一点一点被谁拉下去,而我们谁都抓不住他。”闻煦就好比一具被精密维护的人形外壳,活在一套“标准情绪"的程序里,照章回应、准时断线。
后来,有一次闻暮意外撞见闻煦换衣服,看到了他后背的伤口。划痕斜着横在肩胛到腰间,像是被什么利器撕开的,皮肤鼓起一层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