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
黎迎重新跑回玫瑰园，风从玫瑰花墙的缝隙间呼啸而过，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不见闻暮的身影。
玫瑰花香缠绕鼻尖，一切与她离开时没有区别，但黎迎心心境却不一样了。她的心里有一根弦，拉得太紧，此刻有些不堪重负，在心头欲断不断。黎迎掏出手机,拨通闻暮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黎迎？”
黎迎轻喘着气问。“闻暮，你、你人呢？”“我回去了。”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黎迎回：“好、好吧。”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闻暮说：“你别动，就站那儿等我。”“好。“黎迎站在原地，不敢动，被困在这一方花香浓郁的世界里，举步维艰。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像个正常人。刚才在闻煦面前情绪紊乱，现在又在惴惴不安中等待另一个人来见她。
她昨晚喝醉，接触的并不只有闻煦。
黎迎记得她和闻暮说过心里话，不是醉话，也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她压在心里很久的东西，借着酒意脱口而出。
她也记得闻暮说：“明天如果你还记得今晚的话……我们再谈。”黎迎现在清醒得不能更清醒，可越是清醒，心里越是动摇。话越想说出口，越被堵在喉咙深处,提不上来,也咽不下去。风吹过灌木的沙沙声掩盖了她逐渐凌乱的思绪。明明只过了五分钟，她却觉得她站了一整个小时。
直到脚步声从碎石路另一头传来。
黎迎心跳慢慢提起，紧接着看到闻暮站在她面前。两人谁都没有立刻说话。
最后还是闻暮朝左前方微抬下巴：“走吧，坐那边。”那块区域不大，被几株高大的灌木包围着，中央有一个木质的秋千架，秋千下面的地面铺着干净的碎石，两边的藤蔓爬得很高，遮住了大半的天空。黎迎坐上秋千时脚是悬空的，鞋跟差几厘米落地，她坐得笔直，背不敢靠在秋千的绳索上，整个人有些僵硬。
闻暮坐在她旁边的秋千，身体靠后，后背贴着支架。他比她高不少，坐着的时候姿势放松，但他的神情有点沉。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风吹过来时，黎迎还是能听见闻暮衣服摩擦的细微声音。
四周的玫瑰静静开放着，花香浓郁却不刺鼻。花影随着风在地面上轻轻摇晃，几片花瓣飘落在地，刚好落在他们之间。黎迎紧握着秋千的绳索不由自主地收紧，她本想再等一会儿，让气氛自然些，可心底的情绪翻涌得太厉害，终究还是先开了口。“闻暮，你找我过来，是、是有什么事吗？”黎迎不想让闻暮听出她的紧张，语气尽量保持平静。甚至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些，她还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面前的花。“有事。“闻暮答得很直接。
大概是风太大的缘故，黎迎觉得闻暮的音调低了些许，比平时更温和一点。她没问是什么，等闻暮说。
可闻暮没有继续，而是看向她的侧脸。
黎迎察觉到他的目光，迟疑片刻，转头看向他。半响，她听到闻暮说："昨晚你喝醉，和我说了很多话。”黎迎略一迟疑，“我、我知道。”
“你记得？”
“我不是醉到全无意识。"黎迎语气略显迟缓，垂下眼睫，“我知道我说了什么。″
闻暮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你现在还想说吗？”黎迎抿唇，没有立刻回答。她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节有些发白。“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我现在倒是清醒了，但清醒的时候，好像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暮没有逼她，只是看着她。
又是一阵风吹过，秋千轻轻晃了下。黎迎的鞋尖擦着碎石，发出一点细响。“我昨晚说的，不是想让你为难。"黎迎声音闷闷的，“也不是想让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是觉得，再不说，我可能会一直憋着。”“嗯，我知道。”
黎迎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敢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那句'等你清醒再说，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闻暮转过头看她，眼里积压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没有直接回应黎迎的问题，略微皱眉，把话题生硬地转开：“你……真的喜欢女生吗？还有，上次食堂一一”
黎迎怔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提这个。思虑片刻，她才后知后觉。
上次在学校食堂，黎迎为了甩脱纠缠她的周雅莹，脱口而出“我确实喜欢女生，但是我不喜欢你。”
闻暮当时也在场。
“我那天只是……“黎迎局促地解释，“随口说的。我没想到你会记住。”见闻暮神情难辨，她一阵懊恼，“你当真了？”闻暮的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其中隐藏的认真之意：“不然呢？”黎迎哑口无言：“我没想到你会当真。”
她意识到该解释的必须解释清楚，不然谣言就会如滚雪球般愈演愈烈：“我不喜欢女生，也不是什么双性恋。江梨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们没接吻。”闻暮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但黎迎隐约觉得，他听进去了。她的心心悬在半空，动荡不定。
风又起，把黎迎的发丝吹乱，她抬手理了理，又忍不住看了闻暮一眼。闻暮的表情，她揣摩不清。
黎迎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