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贵州兵撤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周辰昊下意识地便转过头,向着身旁的贵州兵的阵地望去。
可惜他听到的这句话不是流言,而是事实。
入目的尽是太平军从贵州兵营地土垒的缺口中涌入的场景,而土垒内,却丝毫没有看到犹在抵挡的贵州兵。映入周辰昊眼中的,全是贵州兵们狼狈逃窜的身影,一件件绿营号衣全是背面对着身后的敌人。而他们身后的太平军却丝毫没有饶过这些贵州兵的意思,仍是保持着极强的战斗欲望,对着这些贵州兵狂追不止。
蔡公坟之下半里处的一处小土丘下,密密地站立着数百名头裹白布身穿麻衣的太平军。而在小土丘之上,两名身材魁梧壮实的男子却并肩站立着,一边观察着战场局势,赫然是西王麾下双雄——林凤祥,李开芳二人。
“我就说嘛,应该集中兵力先打这些贵州的绿营。现在他们果然顶不住压力溃退了,蔡公坟此战大局已定,该全军出击了吧?”看到贵州兵崩溃,太平军攻入一侧土垒的场景,李开芳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凤祥,用询问的语气说道。
“恩,将士们对清妖同仇敌忾,此战看来算是拿下了。现在听我的号令,全军出击!”林凤祥没有再去看贵州兵一侧的战况,而是转过头盯着还在苦战的楚勇。在确定楚勇已经被团团包围,再无扭转战局之力后,奋力抽出腰间佩刀,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杀!”原本停留在后方留作预备队的太平军一齐发出充满男儿血性的怒吼声,便迈开了步子,向着蔡公坟上冲去。而原本呆在楚勇土垒之前,因为两军混战而停止射击的太平军也抽出了身上的近战武器,加入了围攻楚勇的战团之中。令原本就形势不利的两军肉搏战变得更加不利于楚勇。
“玉杰,贵州兵不中用,已经撤了。”就在周辰昊焦急万分,对自己的命运忧心之时,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原本应该在后督促炮兵发炮的江忠源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入了战团中,此时正在周围亲兵的保护下加入了肉搏中。
“师父,你怎么来了?如今情势如此危急,弟子这就安排人护送您突围出去。”加入楚勇后,江忠源表面上对周辰昊一直很好,让他很是感动,以为遇上了人生中的一位良师益友。而楚勇有三营编制,他周辰昊的左营也只算是江忠源手中三分之一的本钱而已,要是江忠源就此战死在蔡公坟上,他的一身抱负如何施展?周辰昊担心至极,立刻由衷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贵州兵败了,我们绝不能败!我们是湖南的好男儿,怎能在自己的土地上败给这些广西的发匪?玉杰,给我扛住了!不要再提突围的事情了!”江忠源此时却仿佛一头发疯的野兽,眼里充满着浓浓的杀气,狂吼着拒绝了周辰昊的建议,同时大声鼓舞着身边的左营士卒们。
“师父……好,我明白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就拼了吧!”周辰昊被江忠源的反应吓得稍稍愣了几秒的神,便恍然惊醒般地振作了精神,眼里的绝望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每场战斗对战场上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生死考验,但是今天的这场战斗算是周辰昊参加楚勇以来经历的最残酷,形势最恶劣的一场战斗了。他们作为防御方,原本就是被动局面。手中掌握的兵力也大大少于对方,不能组织有效的反击夺回战场主动权。最后,最可怕的是,他们现在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层层围困。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到了太平天国那一边。
“都给我听着,待会破阵,将清妖头子江忠源给我活捉了!老子要拿这清妖头子的项上人头祭奠西王殿下的在天之灵!”林凤祥与李开芳并马行至土垒处,便对着围困楚勇的太平军大声下令道。他的眼睛里充斥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把眼前的这支夺走了南王冯云山生命,又千里赶赴长沙增援的楚勇彻底消灭掉。
他和李开芳与前军中的其他将领不同。他们俩都是广西本地土生土长的土著民族出身,属于当地的僮人。二者之所以能爬到今天的这个高位上,一是因为他们的作战勇猛,二却是因为他们虽然属于西王一系,却并不像前军里其他将领一样,要么是西王的亲属,要么是他的旧友。两人与西王实际上并未有很深的血脉与利益联系,因此出于维持团体团结的考虑,洪秀全与东王这才将他们提拔到了军中的高层之位。表面上看起来虽是提拔了西王的手下,但是实际上却压制了西王小团体的过度膨胀。
现在,他们失去了西王这个领头人物,却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前途。相信不久后,东王,北王,翼王,或者是天王都会暗中派人联系他们,力争将他们拉到自己旗下,以求壮大自己的势力的。不过就在他们还仔细考虑着自己的未来,以为胜券在握时,却不知道蔡公坟以南,一支上千人的部队却不知道何时行进到了此处……
“冰鉴,快带人堵住右边的那个缺口!”
“郭随,快来!冲一冲,为前方的将士们减缓一下压力。”
土垒边的中心战团里,周辰昊却是一脸焦急地指挥着部队进行防守。此时的土垒已经大部分都毁,楚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