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随着一轮震天的炮响,无数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远处疾速飞来。虽然这些前装滑膛炮的准心不是很准,但是每发落到蔡公坟阵地上的炮弹还是将蔡公坟上那些楚勇士卒们辛苦筑造起来的土垒击得粉碎,扬起一阵细碎的沙土。
蔡公坟上的楚勇和贵州兵当然不会白白挨打,也调转了炮口对着太平军猛轰起来。不过他们轰击的可不是太平军的红袍发射阵地——妙高峰,而是向着蔡公坟前打着火把汹涌而来的太平军猛轰过去。可惜的是,前期这些炮火还对太平军的队形造成了严重的杀伤,后来却见太平军中鼓号声一变,密集的队形便分散开来。这样一来,原本准心就不高的炮弹对太平军的队伍的杀伤便大大减小,仿佛拳头打蚊子,不能对对手造成致命伤害。
望着眼前太平军炮击的时机,遭受炮击后队形的变换,以及这些太平军有秩序地向前行进,躲在土垒后指挥着营内士兵的周辰昊的心中不禁一紧,一颗心也在胸膛内怦怦狂跳起来。
“当日全州蓑衣渡之后,才数月没见,没想到这太平军的前军居然变化得如此厉害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来的那么多炮,火力居然变得如此猛烈了。幸好这个时代的火炮粗制滥造得多,应该不能轰得多久,否则让他们这么轰下去,我这蔡公坟可就真的守不下去了。不过这些太平军也真会拉队伍,被赶出广西时才不过几千人,现在居然光光长沙城下就有几千了!我军只有不到两千人,等会可怎么守?”
太平军的变化让周辰昊真的大吃一惊起来。
不仅拥有了数量如此众多的火炮,就连指挥官的指挥水平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兵员方面还补充得如此及时。前者倒好对付。因为铜炮的铸造耗费巨大,故而这一时代的火炮大多为泥模铸造的铁炮。泥模铸炮在铸造时会使炮管内产生气泡等杂质,会导致火炮在发炮的过程中炸膛。而为了应对炸膛,工匠们又不断加厚炮管,减弱了火炮的威力。不过即使做了如此的改进,在战场上火炮的连续发射仍然是个大问题。因此周辰昊倒也不用太担心火炮的问题。
不过关于太平军指挥员以及兵员的补充,真的令周辰昊无可奈何了。
太平军的这些军官从广西转战湖南,延绵几千里,大大小小几十战,能活下来的除了躲在后面坑队友的窝囊废之外,自然不可能是平凡之辈。而军事指挥最注重的是实战锻炼,忌讳纸上谈兵。经过了如此多实战锻炼的太平军军官们怎么还会再犯以前的错误?
至于兵员方面,虽然太平天国起义是所谓的农民起义,但是在湖南的老百姓看起来,仍然是一些造反的乱臣贼子。再加上他们是广西客家人的身份,自然不为乡土意识极其浓厚的湖南百姓所接受。不过,原本在省内就很不安分的那些会党份子,如湖南天地会等势力都拉家带口的加入了太平军。再加上太平军在这些地区抓的壮丁,极大地壮大了他们的队伍。这些人中,那些主动加入的那些会党份子、矿工流民,因为与太平军目标一致,作战勇猛,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东王的中军和西王的前军中。而这些人,也就构成了周辰昊面对的这三千太平军的主力。
“不要慌!”忽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入周辰昊的脑中,让他脑中一震,从刚才遇敌时的慌乱中清醒了出来。他回头一看,却是全副武装的江忠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将他从慌乱中拉了出来。
“岷师,弟子无能,让您老见笑了。”周辰昊脸上一红,讪讪地说道。
“发匪也是身经百战,有如此进步不足为奇。大战就要开始,你切不可再如此慌乱,切记为将者,应有一颗冷静冷漠的心,不为其他事情所动,一心只为胜利。”江忠源看着周辰昊,殷切教导着。
“好了,作战最忌令出多门。我去后面的指挥那几门火炮,前方就交给你了,切记为师方才所说,冷静为上。”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身后的火炮阵地走去,却是真的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他。只是他那深沉的眼光下,仿佛隐藏着一丝淡淡的无奈。
“岷师……”望着江忠源远去的身影,周辰昊心中只是稍稍心潮翻涌了一下,便转过头下令起来。
“冰鉴!将劈山炮都拉到前面来,等发匪落到射程里再开炮。劈山炮阵由你负责。”
“全营所有火铳火枪弓箭全部集中起来,抬枪手在前,洋枪,火铳,弓箭依次排列!速度快!”
“郭随!李明莘!宋念祖!将前哨左哨右哨全部拉到土垒前,作为我军第一梯队。”
“冰鉴!你随杨有成带亲兵队与后哨为预备队,作为我军第二梯队,准备随时压上。让弟兄们休息好了!”
话音未落,整个土垒中的队伍便迅速动作起来,身背火铳弓箭的士卒迅速奔到土垒后,以周辰昊所说的次序依次站好,同时一边估算着手中火器的射程,一边观察着眼前太平军的队伍的行进速度。虽然天上偶尔会降下炮弹,将土垒打崩一块。有时甚至落入土垒内,将里面的士兵炸得血肉横飞,但是他们却对身边的一切不管不顾,只是专心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