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祖训,遭世人诟病。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你会遭受世人谩骂,承受千古骂名,你可愿意?”尽管赵沈柔已表明态度,但她心中依旧有所担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得住这悠悠众口。世人无需知晓真相,无需勘破苦楚,他们只会愤世嫉俗,同流合污的将自己之情宣泄于青天白日之下。立于阳光当中,他们才会显得光明磊落,一身正气。
赵沈柔身体一震,即便有做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的听到时,也会觉得震耳欲聋。紧了紧手指,片刻过后,她点头道:
“我愿意。”
“浮华一世,人生不过数十载,众口悠悠,皆是世人之言语。我既问心无愧,又何惧这千古骂名。”她倒是透彻。空桑锦点点头。
“今日你便回去。我会向赫连野请旨,诏你入宫。”
“你只管处理好家事。”
过后,她又补充道:“此事你不必隐瞒,越是大张旗鼓,越是于你有利。”赵沈柔转瞬即逝的错愕,便是清明。她知空桑锦的用意,点点头。
“沈柔入宫,定会替夫人纾解心事。”
来时光明灿灿,归去时华灯初上,陌路漆黑。赵沈柔心中藏着事,连旁的人也未注意。待那人气狠狠的握住她手腕,将她拉至旁边时,手腕传来的温度才让她回过神来。
对上少年莫测的双眼,她心虚的别过头去,眼里却噙着泪,红了眼眶,隐于夜色当中。露气深重,寒气逼人,连着鼻头也微微发红。他的指间散发着寒意,日出日落,他看她入了宫门,看她蹒跚出宫。他等了一日。
“你……”萧无恙浑身散发着冷意,口中却是出奇的温和。他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敢再问。
“无恙,宿命轮回,天意不可违。”她轻试泪痕,挤出一抹笑来,从萧无恙手中抽出。端庄优雅。
手中空荡荡的扫过一阵寒风,伸回手负于身后,眼中含了狠厉,哑着音道:“若是我偏要违呢!”
“无恙!”赵沈柔提高了音,“此话不许再提。即便不入宫,我们生来被冠与的姓氏,无法选择,注定有缘无分。见你这样,我只恨当初,你我相识一场!”
她心中落着泪,面上含着风霜,满脸冷漠,说着绝情的话。
萧无恙并无责怪,他怎会不懂她的小心翼翼,眼中化作柔情,拥过少女,将头埋在少女颈窝。在黑夜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一行清泪。
起初赵沈柔也挣扎,萧无恙哽着声音,低低的祈求:“最后一次。”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十年渡,百年枕,千年缘。只是,他们无缘罢了。
空桑锦身居高墙之上,痴痴的望着眼下一幕,说是何种缘由来到此处,她不知。只是鬼使神差的走到此处,又鬼使神差的驻足观望。心中何种感受,她不清楚,只觉得千丝万缕的复杂纷繁。末了,被寒风吹得难受,才扶着绿已回去。
只是她并未卧榻休息,终日浑浑噩噩,醒时也是昏沉,睡时也是痛楚。真是要命!走不了几步便要停下歇息。绿已见状,说不若乘了歩撵,若要见什么人,宣召便是。夫人身份尊贵,哪里需要自己走着去。
空桑锦只是笑笑,无力去和这小丫头说道。只是这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让她内心焦灼。若不尽快完成系统给出的任务,怕是等不到赫连野死的那天,她这副身体便会香消玉殒。
而她接下来的任务,才是最要命的!她时常为此头疼,却苦于找不到宣泄。
神游之际,她竟来到了景阳殿外。屋内还燃着灯火。绿已见空桑锦犹豫不决,搀着她的手问道:
“夫人要进去吗?”
“夫人若是累了,我扶夫人回宫歇息。”景阳殿离两仪殿不过百米。是赫连野说要离得近些,便于他时时能见着她。
“我累了,先回去吧。”
她转身之际,赫连野从殿中走出,正好迎了个满面。空桑锦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旁的绿已则是满面喜色,行过礼后,为两人留足空间。
赫连野喜笑颜开,一扫先前阴霾。欢快的奔走到空桑锦跟前,接过绿已扶着的手,语气中扬着喜悦:
“你是专程来寻孤的。”
夜色沉静,空桑锦默不作声。手中冰凉,赫连野将手中的暖手抄扔给她,说道:
“这般凉,你伤势未愈,想见孤,派人来寻便是。”
“我有些累了,送我回去罢。”空桑锦心中踌躇,想着该如何开口。见赫连野满心雀跃,到口中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你有话要说?”
“有话直说,忸怩作态可不像你。孤看着渗人。”放开空桑锦的手,立于她的身侧,敛起了几分笑,勾起几分讥讽。想起昨夜空桑锦偷偷见了萧无恙,他心中莫名恼怒,又不想明说,让空桑锦兀自猜去。
空桑锦觉得莫名其妙,方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间又乌云密布,阴沉着脸。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我想你诏赵沈柔入宫。”兀的被松手,空桑锦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伤口传来刺痛。
“你要觉得无趣,什么赵沈柔,李沈柔的都可诏入宫中。一日不够便十日,百日,你若喜欢,日日伴你左右又有何难。”赫连野轻描淡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