煨心中一惊,连忙问起了此事的始末来。 这年头消息传递的滞后性,在凉州穷山恶水的阻隔之下,也就越发如此。 更别说,在洛阳战败后,董卓据守长安之际,为了加强这个新京都的防卫力量,还将他原本滞留在凉州的旧部给调了回来,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眼线分散在凉州境内。 原本以董卓和某些羌人部落的交好关系,他是可以做到获知凉州变故的。 可陇西和金城本就是凉州靠近西面的郡,在乔琰对羌族的拉拢和镇压之下,有些消息渠道中断得让董卓都毫不知情,甚至还有投降于乔琰之时,将族中董卓耳目给诛杀的情况。 以至于乔琰拿下韩遂已过了十余日,消息却还被封锁在金城郡内,只等她先平湟中,后开始执行贾诩提出的第四条策略,血洗与韩遂有关联的旧部,才有可能会被外界知晓。 段煨被并州军进攻的速度吓了一跳,在确认阎行所说为真,并非是在扯谎后,立刻让人去给董卓报了信。 这可真是个要命的消息。 做完了这件事,他这才朝着阎行所统帅的队伍看去。 按照阎行的说法,这是他侥幸从金城逃亡的时候带出的韩遂旧部。 只可惜这一路上为了应付追兵,已只剩下了这点人了。 段煨这打眼看来,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不少的伤,也一看便是凉州人的气场。 其中还有两羌人,更证实了这就是金城韩遂部从的事实。 段煨又往后看去,便看到了躺在粮车里的贾诩,“这位是?” 阎行回道:“此人先前受并州牧指派,与我对峙于葵园峡,做个军师指挥,我能成功从凉州脱身见到将军,还多亏有此人做质,否则只怕早折在了路上。此人为乔琰效力,我本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可他说自己出自武威郡,与段将军您是故交,我便先留着他了。” “怎么,按照将军所说,您不认识这贾诩?” 阎行话音未落,已经抽出了手边的砍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贾诩砍了过去,一副被人所愚弄的后悔样子。 然一听这名字,段煨连忙高声喝道:“且慢!” 要不是阎行已止住了劈砍的动作,段煨差点就要持刀来阻拦了。 救人的目的达成,段煨赶紧让人掀开了将贾诩盖住了大半的粮袋,又将其搀扶了起来,果见躺着的真是贾诩。 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贾诩…… 他虽跟贾诩不熟,可贾诩当年被举荐为孝廉的时候,段煨还身在武威郡内,多少对他有些了解。 不过也只是听闻他先做了太尉府掾属,又在乔琰担任并州牧的时候被她讨要去做了个属官而已。再多的他便不知道了。 但贾诩是什么人? 那是被凉州名士阎忠称为张良陈平之才的存在! 若是让他死在了此地,那还得了? 他也至多是在将阎行和贾诩等人送往长安的路上调侃道:“二十多年前,文和先生为从羌人手下求生,谎称自己乃是段公外孙,今日文和先生为让这小将留你性命,又谎称是我的故交好友……” “先生呐,我虽与段公差了些年纪,却和他乃是同辈,您今日是一句话给自己抬了两个辈分,未免太占我段氏的便宜了。” 贾诩掸了掸衣上的草灰,回道:“时移世易而已。” 段煨问道:“可我怎么听阎校尉说,你跟着并州牧将近年,至今也还只是个假佐?” 这可算不上是什么时移世易。 贾诩闻言倒也并未气恼,只回道:“若不是气运不佳,葵园峡得手,韩遂身死,这份功劳足以让我升迁,段中郎何必用此说事,倒是段中郎,跟着董贼混日子,东奔西跑的,不大舒坦吧?” 段煨没对此做出回答,对贾诩这个死鸭子嘴硬的情况,他只是含笑以对,在入了长安后就让人将他给安顿了下来。 眼下贾诩的情况不要紧,要紧的是被阎行带回来的情况。 乔琰的并州军现在已有了进攻长安的资本了! “怎么会这么快!” 哪怕此时堂上还有个阎行在,董卓也几乎失态地拍案而起。 他本人、皇甫嵩、张温、孙坚,无一不可称为当世擅于统兵之人。 可他们在面对凉州局势的时候,都吃过败仗,也无可避免地让韩遂成功扎根在凉州腹地。 所以董卓虽知乔琰成功在高平城立足,也知道她和皇甫嵩会师,也绝没有想到她会在六月里就完成了对韩遂马腾的清扫。 一个投降,一个身死—— 这消息像是一把迫近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