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路途遥远,姜陶陶一个人拖拽着这么多残片,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晏临则原想送她。
姜陶陶却回避掉与他的接触,直截了当地拒绝:“让开。”
三番五次,她都是如此干脆地排斥着他。
……明明昨日,两人之间才微微缓和了些。
也不知方才山顶上,到底真的发生了什么。
肯定不如绛朱说的那样。
她没伤到绛朱别处,反倒划破了那张略带相似的脸。
也不知绛朱在她面前,是否提到了些他的事。
仙君蹙起眉,不由分说捏住了她的手腕,低低道:“你想昏死在路上吗?”
语罢,姜陶陶还没来得及挣脱,眼前便是一晃。
又重新回到了流月殿里。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案桌上的锁魂别摹本。还没合上。
姜陶陶重新低下头,将碎片挑练出来,放在地上,拼凑好灯盏原本的形状。
烛盘就放在最中央。
她以为这般,能重新凝聚起锁魂灯里残存的,哪怕只有一丝的力量,让烛盘里的灯芯燃得更旺些。
不过等了片刻,便发现都只是徒劳。
灯芯里仍然只有淡淡的烟。
不知是不是她心里乱,总觉得这烟甚至越来越小了,随时都会灭掉。
一旁。
晏临则特意将效力极猛的丹药磨碎,加仙露稀释,熬成药汤。置在她身前的矮茶几上。
顺着姜陶陶发呆的目光看去,正好也看见了地上那熟悉的形状。
——锁魂灯。
是她刚刚补好的那盏?
怪不得碎掉之后,会难过成这样。
即便真是姜陶陶直接导致了流月山域雪崩,背后的原因,恐怕不在她身上。
哪怕绛朱言辞凿凿,姜陶陶也跟着认罪,丝毫不解释。
在晏临则心中,事实也绝非如此。
她如此孱弱,怎么可能主动伤得了朱雀玄女?
不知不觉之间,仙君心底已经偏向了姜陶陶。
以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和察觉的方式。
姜陶陶瞥见送到面前的药碗,立即伸手挡住。
啪——
碗被打翻,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已经没精力再跟晏临则计较,语调轻缓,却是一字一字从唇里挤出来的:“我让你不要碰我。”
“晏临则,你的朱砂痣也受伤了,看见了吗?你去找她行吗?”
三番五次,都是如此的语气。
晏临则脸色微沉。
他示意在一旁转圈,不敢上前的三青鸟去衔丹药。
垂下眸,敛住那点不虞之色,尽量让声音显得平淡些:“那好。等你冷静了,我再来看你。”
…………
姜陶陶很冷静。
她连火都不想发,也不想生气。
就是刚刚面对绛朱的颠倒黑白,最多是觉得可笑罢了。
至于晏临则为什么突然偏袒关心着她,而不是绛朱……
随便吧,可能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朱雀玄女在胡说八道。
此时此刻,姜陶陶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司命的同一句话。
在法阵开启之前,司命就已经告诫过她。
锁魂别成功后,锁魂灯就成了晏钟渊的新宿体。
他真身已经被毁过一次,经不起第二次再被破坏了。
要是这次法阵有什么闪失,那下回……连用锁魂术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锁魂灯提供支撑,灯芯随时可能会灭。
锁魂别里并没有记载这种特殊的情况,姜陶陶也知道该挽救。
九重天之下,最能参透这种秘术的,应该就只有司命了。
姜陶陶来不及后悔跟难受,收敛好情绪,拿上烛盘,让三青鸟载她去司命殿。
一落地,便听见司命道:“宗小公子方才已经动了身,他——”
话并没说完,当司命看清姜陶陶时,不免愣了愣,咽下剩余半句。
她没有怎么收拾自己,头发重新挽上了,碎发却是有些乱。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不妙。
姜陶陶将烛盘置在案桌上,开门见山:“锁魂灯坏了,有什么法子可以补救吗?”
司命端详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