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那小徒弟与我那大徒弟时常被江湖上市井中人呼唤作大侠小侠,甚么独行侠铁伞侠南小侠南大侠的。”
归海阳也笑了,点头道:“其实做善事不计大小行侠仗义也不分大小,依我看来侠豪还不分文武。”
“侠不分文武,此话怎讲从何而来?” 殷寒松若有所思,追问一句道:“你是指无论是以武功手段行侠仗义还是——以文章言辞抱打不平?”
“就算从我归老头儿口中来的罢,你想想看,大凡著书立说揭破鞭挞世间的丑恶、或以文字为民请命、或替人书写诉状替人昭雪惩恶扬善,或向世人书写昭示出贪官污吏恶霸地痞一类罪状的……能如此做的,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其为人处世难道不该带有一个侠字?”
殷寒松击掌笑道:“妙,妙!你这话言之的确有理,侠不分文武!看来自古既然有武侠,也就该有文侠。比如那汉时的太史公、明时的已斋先生、两百年前的柳泉先生……其在世间所作所为莫不深含一颗侠者心胸。”
归海阳点头道:“是呀,那奋笔书写史书记载杰出人物的太史公,以托鬼魅狐妖故事绘尽人世的蒲松龄,那以文字戏曲揭示官吏腐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造出世间冤情的关汉卿,还有那个书写梁山水泊一百单八个好汉事迹的施先生,那位吴先生造出了个能上天入地下海洋搅得玉皇龙王都不得安宁的孙猴子,依我看来,皆称得上一个‘侠’字。”
殷寒松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这侠换不算小,梁山好汉们——只可惜被那宋公明领着受了皇帝的招安,竟去剿杀那与朝廷作对的其他好汉,孙猴子也被降服去了取经路上。我年轻时节就对此每每生出遗憾,后面的故事不仅不甚好看竟还令人十分地憋气。”
归海阳道:“人过不惑方有所明白,倘若梁山上的众人和孙猴子的结局不是如此,历代的朝廷皇家能容许一个个说书人在茶楼酒肆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么?”
“确是如此。”殷寒松叹口气,自个儿端起酒杯仰头饮下,口中念出一段戏台上《窦娥冤》的几句词儿来,“‘为善的受贫穷命更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是这般顺水推船……”
归海阳叹道,“时下就有这么一个渐已名满天下的大文侠,你可有所闻?”
“却是何人?”
“袁世雪。”
殷寒松微微一笑,面上不无欣然之色,道:“嗨,你归老兄说了半天的却是我那大徒弟,这士元自来就是举止特异毫不安分的。他倒是个习文而有武备练武却藏文墨的,其余几个徒弟都远不及他。”
归海阳道:“最近方知晓,江湖上近日一直在传闻的‘川蜀地段出了两侠,一是武侠薛士元、二是文侠袁世雪’,殊不知就是他一人。据闻他时常暗中卫护那些替人写出不平文字而得罪贪官污吏的良善文人,剑下也除掉了几个意欲使阴招灭口实的家伙。”
殷寒松点头道:“说来也是,没练过武功的人照样可具侠肝义胆。即便一位丝毫不会武功的寻常老妇人,遇上不平事便替人叫屈呐喊鸣不平,你说她是不是具备一颗侠义心?相反,即便有一身的武功手头有快刀利剑洋铳甚至炮火,护卫的只有皇上太后达官贵人及大小官吏们,也不过是皇家官府的一两只鹰犬而已,与我幼时在乡下家中就看不惯的那类替当地豪强恶霸看家护院的打手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