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宫旭冷笑一声,像是吃喝得发热了,一把摘下头上的布套,没编发辫的一头黑发披撒下来。殷得富和众兵丁瞧他齐肩的乌发还有几分卷曲,加上他的前额又没剃,哪里像一个大清顺民?
他这下更有了说法:“看你这模样究竟是满人汉人还是藏人彝人?”
“你管小爷我是藏人彝人还是汉人,小爷我就是瞧不起你这样的小人。”
高出这少年半个脑壳的殷得富气得眼冒绿火,自持有一身难逢对手的武功,却也不十分将眼前这小子放在眼里,大怒之下挺身迈步,前脚刚一点地,右手掌爪就已经伸向了南宫旭的左肩头。
要论这殷得富手臂上的功夫也确是很了得的,与人相搏,施出惯用的‘阴山一十七路擒拿手’配上所练‘透骨鹰爪功’,十之八九,就令对手错筋折骨不死也会落下个重残。数年前一次在剑门关与白莲教的人交锋时,就曾活生生地齐肩卸下了对方的一只胳膊,要知对方可是练了十多年金钟罩的,只交手二十余个回合,就被他精钢般的指爪深深地陷入其肩胛骨骨缝中。
那几个随从打手在头儿的眼前栽倒在这个并不起眼的少年人手上,一个个刚从地上翻爬起来站立好身子,正没好气,见头儿要出手就都避让到一边。
只见殷得富的右臂一闪,随着一股风声五爪已是疾出,霎那间早抓握上南宫旭的左肩头。
殷得富的手下人见头儿一出手就使出了狠招,都道这个不知道厉害的小子在顷刻间就将筋断骨裂……而早就退避得远远的酒楼老板,暗暗心惊,真替小许这个娃儿叫屈。
在众人齐齐的目光下,却见他两个几乎在同时,都各向后退却了一步。
众人不明就里,一愣神间都发起愣来。
众人哪里知晓,在殷得富的爪指刚触搭上对方的肩头一刹那间,就感觉有一股说不明道不白的劲力反弹到了他的指端,整个的掌爪竟然发麻像是失却了大半的力道。
他顿时暗暗吃惊,毕竟久临战阵经验颇丰,知道不可再冒然进招,只怕是凶多吉少。
难怪这个小子总是让人不顺眼,不想却是很有些明堂的,前来揪他是揪对了,可眼下一时间却有些进退不得。
昨日才得了一顶梦寐以求的官职,方才还在寻思,虽说听起来不那么响亮,也多少是有饷银的。还没来得及私下问问是属于几品几级,不过只要弄清了曾爷的品位,就可朝下推出。也不知这个副手比正职低半个或一个品级?多半只差半级吧。但感觉上不说高于七品县官,起码也会是与父母官平起平坐的罢。
眼下真怕在手下人面前折了威风,张口吆喝的架子大了起来,出手反倒生出了几分顾忌。
也真没料道这少年反而退后了一步,他也就顺势收回了身形。
“来吧!咋又不来了?”南宫旭冷笑道。
一时间这灶房内的气氛就有些僵僵的。
倒是这酒楼老板的脑瓜子还有些活泛,急忙走上前来陪笑道:“殷大人你老人家大人大量,我这小伙计还年少不太懂公门的规矩,大人有啥事请尽管吩咐小人,小人一定担待。”
殷得富虽是‘骑上了老板牵过的骡子正好下坡’, 初次受到如此升格的称呼,得意之余心头却又有一丝不满,我刚过三旬就老了么?骄横惯了的他又丢不下架子,只把眼一瞪:“你担待,你担待得起么?这小子扯上了一桩大案!”
“老板你让开。”南宫旭到此时方知这伙人是将他当作什么疑犯而来的,心中一怒刚要发作,闪念间寻思道,就不信你等能硬给小爷我胡乱安上什么罪名?当下冷笑一声,“老板,别再跟他啥大人小人的,我看他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才是一伙小人!本小爷的年岁虽不算大,却从不在这等小人面前自称啥小人的,本小爷没自称是大爷就算很是客气的了!”
这个少年人说话行事很是怪异,真把众人弄得一愣一愣地。
“嘿!?”殷得富一时哭笑不得,可又说不出个啥来,想到如果在此僵持起来就麻烦了,眼下还是先将他弄走再说。只能吼上一声,“你有种,就跟我们走一趟自然就明白了!”
“走就走,小爷还怕你等不成?”只手握起放在一旁的宝剑。
几个随从打手想上前收缴他这兵刃和背上的皮囊,被他的目光一瞪,再瞧瞧他们的头儿并无此意思,也就作罢。
刚进入卯时的天色还很是昏暗。
箭杆山东面吊桥的另一端,离那家茶廊不远的一处平坝上。有一大群兵丁衙役和杂色服饰的汉子足有一两百人,团团围住中间的二十余人,四周有十来个兵丁手里举着火把。
靠近山麓处安放有一张木桌,木桌后面的一张太师椅虽然还空着。两旁却已站立着七八个人,个个身着戎装手持兵刃,这里显然是临时所设的审案场地。
被围住的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站立着,有的怒气冲冲有的不不屑一顾的样子。
“大哥,咱们就这么被这些个龟孙子喝来唤去的枉加罪名么?依得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夺过家伙来弄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