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并不感激。
祀儿之所以改口,那只是目下他们处在同一条船上。
谁也没有想到,柴荣突然话锋一转道:“但你独自来到这里,提前总该与本宫打声招呼,以往本宫对抗契丹兵马,你曾立有大功,此番令师有事不能同来,你就随本宫一道走吧!”话落,众人面色皆变。
简凌儿又猛摇双手,从竹榻上挣扎,嗓音沙哑,发出模糊低沉的叫声。
柴荣听不清,就问道:“这是何故?”
祀儿紧紧按抚简凌儿,替他抢话道:“他是说还想在此住上一段日子,多谢太子好意,伤重不能远送,待伤势好转,一定亲自面见太子!”
李征发觉端倪,攒眉与柴荣低语道:“太子,这件事有些蹊跷!”
赵匡胤也从后走上来,悄声道:“大哥,我也瞧着不对劲儿!简凌儿何时变得懒散,说个话,也不好好说,让旁人替代,是怎生回事!”
李征锁紧双眉,沉思着接道:“凌儿受伤不轻!”
三人琢磨了一阵,赵匡胤提议道:“不如叫那艘船靠近些,我们看个仔细!”
柴荣摆手道:“希夷先生千叮万嘱,不可与他们接触太近,不然我们势必中其埋伏。目前船上虚实,我们都不知晓,冒然上去,是非良策,过于接近,他们必定觉得我们不易对付,留着我们是个极大的隐患,若被他们怀疑,又走到了水舰区域,我们这些人马并不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必要有人被他们所挟,沦为人质。”
赵匡胤想了想道:“也有道理,可是我们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大哥,不拼也不能近身,那只有装傻充愣——离开了?”
柴荣点点头,道:“不谋而合!”
李征将首凑近些许,插言道:“适才凌儿兄弟好像有话要说,但是那个人讲出来后,他就不闹也不动,显见那个人胡说八道,也正中他的下怀。”
柴荣定睛看着李征,称赞道:“不错!”言讫,拧身面向船头,高叫道:“既是如此,凌儿兄弟就多留几日,本宫去了!”
李征愕然,实不料柴荣轻易做此决定,呆愣了须臾,柴荣将他一拉,背过身道:“李公子,令妹定有意做场大事,才会冷面绝情。若这个李双白是假的,令妹此行目的便不难猜出,这也正是本宫将她与简凌儿留下的原因,本宫一统天下是真,但朱室兄弟久留大周境地为非作歹,本宫想为民除害之心已久,奈何发兵至南面,又要顾及北方的契丹。”
顿了一顿,柴荣长叹一声,喟道:“他们都是虎狼,本宫唯有借助唐兵削其势力,说来柳枫也立了不小的功劳!今下燕千崇已有归降之意,仅是缺个时机,因此李姑娘也算帮了本宫一个大忙。她既有心,本宫希望此次行事能够顺利,能诛灭朱室兄弟,大周有救,也是百姓之福。李姑娘在这船上不免势孤,凌儿兄弟留下来,也可以从旁协助,他想必也已看穿李姑娘用意,才出此下策。”
李征见柴荣行走从容,眨眼就在自己眼前远去,竟觉柴荣极为冷漠,恐怕这不单是借唐兵削弱朱室实力,更是在削减南唐兵力,如今目的已然接近,也的确是时候除掉朱室这个祸害,若迟一步,或者对待朱室言语稍有差池,己方就要遭殃。
李征翻来覆去地细想,至今为止,也想不出柴荣处理有何不当,简直恰到好处。纵然自己,也对他感激不尽。
李征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人确实适合领导群雄,若两人无嫌隙存在,而他也不是一个首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者是终身为柴荣效忠,他一辈子都会很安全,也会与这样的人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知己。
可李征明白,就因为他前身是为李唐卖命,又是关河家族之首,注定他永远不会获得绝对信任。
换句话说,朱室兄弟今日之下场,也向他暗示着,那将会是他的写照。
如果他把关河所有人都说服,尽归大周朝廷统领,那么他这曾经的头目,是否还有命存活,是个未知之数。
除非他能够让人相信,他永无二心。第二条路,是他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出众,也就不会是威胁,要么他就从未背叛过。
也许他的猜测都是错误的,但这一刻,李征却着实感觉后怕。
一行人离去不久,祀儿就派一骑飞驰入唐境,李朝那封信所述内容,他自然是有法子让唐主知晓。
然后柳枫将有什么样的灾难,他拭目以待。
那封信真的可以落入李璟手里吗?
只有那个送信人才知道,他才驰出浍河三里外,就被一棵树上蹿下的一个人拗断脖颈,那人就是李记。
这计策,张衍早算的准确无误,当初燕千崇从李记手下逃脱,李记四人就在镇上等候那半月期限过去,每日留两人轮流看守燕千崇,留意其行踪,另两人就回客栈歇息。
岂料一日轮到赵敛与水如筠接替,行至街上,半路突见九华君子赵谏在眼前一闪,二人分头去追,结果水如筠被赵谏以诡计当众捉走。
赵敛身为赵谏之兄,惭愧已极,就与李记商量后只身赶赴九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