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静直到此时此际才知晓密信所提为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朱友善答应了燕千崇所求,将自己下嫁与燕千崇为妾。
她本不相信父亲绝情至此,然当燕千崇拿出她父亲的亲笔批书,她才证实燕千崇所言无虚,除此之外,父亲还在书上再三言称,希望她顾念大局,不要计较个人私情。
她看罢,涌出了绝望地泪水,叫嚣道:“不可能!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她去找祀儿理论,谁知祀儿竟冷冷道:“身为朱家的孩子,为朱家牺牲,是不应该的么?”
燕千崇也早已算准了这一招,事先征求过祀儿意见,那时祀儿就道:“如果你喜欢她,随时可以娶了她,有什么问题!”
祀儿不反对,他才敢彻底将批书拿给端木静。
至于张衍,当然也是一声不吭,装聋作哑,权当未看入眼,他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事态有何变化,燕千崇绝不可辜负自己的女儿,而自己的女儿也必须是正室。
有了这些保证,其余的纠缠,张衍一概不管。
而张雨儿,她心里其实不愿意,但她别无它法,有次她将燕千崇叫到房间里问:“千崇,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在找心理安慰,如果失去了心理安慰,不让自己哄骗自己,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接受现实。
即使燕千崇一再将她搂入怀内说,傻瓜,怎么好好说死呢?
张雨儿执拗,似乎逮准了那一句话,不饶地追问道:“你就说会不会难过?”
她自然不是真想自寻短见,只是想通过他的口,听到他对自己留恋的感情,让她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坦坦荡荡地相信燕千崇不会遗忘自己。哪怕明知他会说谎话,她还是想听他的感情流露。
燕千崇以为她发烧,摸了摸她的额头,作势哄道:“难过,一定难过,你是我妻子,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呢?”
他说的话不像假的,神态也很认真,可她为什么总觉得那像假的,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是那般不可靠,很虚很不真实。
她也不想老是怀疑他,疑神疑鬼,到头来并没有什么好处,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会想。
一个女人,她纵使在外面再强悍,可在自己的男人面前,遇到那样的事情,也总是说不出的无奈。
张雨儿也深深地知道,自己越是凶巴巴地对待自己丈夫,丈夫只会愈加讨厌自己,继而远离自己,她并不想看到那个结果。
于是燕千崇去寻端木静后,她一拳捶在壁上,恨恨道:“好,静仙子,共事一夫就共事一夫,有何不可!”虽是如此轻松的说话,心却已泪痕斑驳。
端木静以前总认为他是痴人说梦,不屑看他,不屑理他,未想到这个痴人说梦的人,今天不再是痴人说梦,她不屑看一眼的人居然成功了,还有那么多人支持。
世界瞎眼了吗?竟让她嫁给这种人?她想不通,这时,她不得不感到恐惧。
她奔出船楼,遥望星空,明月皎洁依旧,清亮亮的月光照耀在河面上,更显河水漂漂渺渺,斗折蛇行,混合着船舰的灯光,远看明灭可见。
端木静孑立于船头,忽然仰天大喊道:“我情愿做尼姑,情愿死掉,也不愿嫁给他!”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从来不哭的,如今却哭得这般伤心,为什么她总是被遗弃。
话落不久,忽听河畔传来嘈杂声响,接着有人高呼道:“请你们主事的出来说话!”
端木静叫摇橹手停船靠岸,奔近一看,只见那不是别人,正是李征与柴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