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那舱底又被隔了两室,左边关着时钟钰,而李朝走得乃是右边,才一踏入,即见呼延刚烈与李记被绑缚在内。
李朝与他们互不相识,是以双方也没有过多的话语,李记与呼延刚烈俱保持沉默,见生人来到,也不招呼,仅仅冷瞥了一眼,冷漠以待。
奇怪的是,当日受柳枫命令赶往泗州截杀燕千崇的人,共有四位,目今燕千崇事成而归,显见他们沿途截杀失败致此,却不知赵敛与水如筠哪里去了?
四个人杀一个人,而且燕千崇还拖着张雨儿,张雨儿又是个即将分娩的妇人,且还未到泗州,只在濠州与泗州的中途,张雨儿就已临盆。
那么这次刺杀行动,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可能出错。
可事实却是,以李记为首的四人,非但未能完成任务,反而落入敌手。
造成此等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外人不知晓的真相,却成了李记心头无法抹去的伤痛。
当时燕千崇与张雨儿乘坐小船顺水而上,才不出一会儿,张雨儿突然分娩在即,以致二人不能赶路,燕千崇就近找了淮河畔上的草庐人家借住,又托草庐夫妇为张雨儿请来稳婆接生。
那间歇,张雨儿疼得死去活来,他在外面等的心急如焚,偏巧不巧,就在这紧要关头,李记与水如筠等人不期而至。
燕千崇是个明白人,当下就了解四人来意,吓得面色惨白。
无论是谁,在那等情况下,都不可能平静。
燕千崇还有更高的志向,更想与人一争长短。
好似像他这样的人,每次算计别人之前,都会先想一想后路,把所有的坏结果都在脑海里过一遍,然后找出最佳的方法解决。
当然这也不是次次如意,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而且有些聪明人的想法很难预料。
就如这一次,他也算漏。
他以最快的行程计算,竟然未能赶到张衍处,就遭遇了对手。
本来是在劫难逃的大祸,燕千崇没想到一个初生的生命挽救了自己,那小生命无疑就是他的儿子,后来取名为燕圣贤。
至于燕圣贤此名,还是张衍所取。
李记又为何没能痛下杀手?那只能以人类的感情来解释。
那一刻,他忽听草庐内一声婴儿啼哭,刹那间,内里爬出个妇人道:“莫杀他,求求你们,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爹呀!”掩袖而泣,她满身还是鲜血,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还未来得及披衣,竟是疯了一样破开门扉,一时力气不支,跌撞而倒。
她满眼都是哀求,不过顷刻,里面奔过一个老妇,手持一床棉被为张雨儿盖上,并怒瞪李记等人道:“何处来的贼子,手段这样凶残,竟忍心教一个女人如此求你们!”
李记等人羞愧难当,只好扔下一句话后,转身而去。
其馀诸人倒也还好,只有李记情绪难以稳定,他竟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妻子方秋梦,也是怀有身孕,死前也只想与自己多相守片刻,如不生意外,他们的孩子也该诞生了,可一切都已成空。
正如晋宣帝司马懿之妻张春华所说的那般,有情者自伤,无情者伤人!
李记却是伤己又伤人,因一念之慈,竟致燕千崇险象环生,得以逃脱。
目下朱兵若是再与唐兵交战,又将是一场生灵涂炭了。
可他至少得到了一个人的尊敬,那就是张雨儿。
李朝与祀儿在舱底期间,张雨儿忽从外而入,双手端着承盘,上面放着几碟丰富的菜肴,她以竹箸挟之,一一喂给李记及呼延刚烈。
多日的阶下囚,使得李记披头散发,张着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与她相视,张雨儿见之,心口揪然,极是过意不去,就开口问道:“壮士当日念及小妇人产下灵儿,饶过我家相公一命,小妇人感激不尽!”
她不说此事倒还罢了,一说就触及李记的伤痛,吞入口内的菜肴,又觉难以下咽了。
张雨儿看在眼内,道:“壮士莫不是后悔了?”
李记伤感地摇摇头,突然念道:“世事如浮萍,前一刻注定的事,后一刻会有何种变化,俱未可知,不怪你!”
一旁呼延刚烈脱口啐道:“他娘的,九华君子赵谏就是个祸害,竟无端出现在那镇上,我五弟与赵谏积怨甚深,两个人若是碰了头,准没个好,结果那老儿狡猾多变,在街上嚷嚷我五弟见师不拜,又见我五弟横提白刃,就对行人说,‘这小子好没规矩,师父待他不薄,竟要杀师,此乃大逆不道……’”顿了一顿,大声骂道:“狗东西,他倒先混淆起是非了,反咬一口,摆明欺负我五弟有口难辩,堂而皇之将我五弟逮走!”
张雨儿悲戚道:“但不知那位壮士如今怎样了?赵谏与他总归是一场师徒,该不致出手加害!”
呼延刚烈火爆脾气,闻言翻开眼珠道:“肯定凶多吉少,老子这会儿只能指望二哥此去九华山,能够救出五弟!”
李朝闻此,这才约莫猜出呼延刚烈的身份,因他身形极胖,比较容易辨认,而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