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特务一般按响郭局长的门铃。这些人当然都由叶媚接待。她对郭春海说。共产党的官说丢就丢了。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弄几笔钱将來自己创办股份公司。手握重权不如手握重金。当然现在來看。只有手握重权才能手握重金。于是她专门坐在家里等候那些从夜幕里走來的人们。
整整半个月。叶媚沒出去跳舞。來的人大部分都已不提烟不拿酒了。只坐三五分钟就起身告辞。快出门时就拿出一个小红包往叶媚身上塞。叶媚每天夜里给郭春海报一次进度。当然也有漏报的时候。她瞒着郭春海在银行存了十五万。她知道现在的男人特别是当了官的男人都有些靠不住。她收礼有一个原则。五千元以下的一律拒收。她觉得背一趟名义不值。这样先后有七名机关干部的“小意思”被郭局长谢绝了。
于是就有人说郭局长的门不好进。夫人把门特别紧。郭局长是个廉洁干部夫人是个廉洁家属。现在像这样的干部这样的家属真是越來越少了。过了春节。郭局长又送一万元给市纪委。说是基层的同志们送的年礼。推辞不掉。只好交给组织。接着。他又和叶媚一起带着五十条红塔山、二十壶香油送给市福利院的老人。一名八十八岁的老人站在院子里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 郭春海又被推荐为全省的廉政公务员。
送得最多的是西苑的王根。整整一万元。但叶媚听郭春海说王根光今年的奖金就得了五万。“他王根有多大的本事一下子得那么多的奖金。看明年给他撤了。”
这王根原來是水管站的一名职工。母亲在1948年那会跟解放军的一个连长暗中好上了。于是便有了王根。后來那连长随军继续南下。一去杳无音讯。王根随母嫁人。谁知四十年代后已经当上省石油公司副总经理的当年那位连长四处托人打听王根母子。当年的英俊连长已是满头白发。望着酷似自己的儿子挤出两滴老泪。很快。王根的母亲得到了十万元现金支票。又很快王根拿着省石油公司特批的石油指标做起了汽油生意。
那几年汽油紧张得出奇。但王根可以轻而易举地弄到手。A市有三分之一的汽油是王根倒过來的。不料老头子不久就到了二线。汽油指标也就从此断了线。王根用赚到手的钱又办起了一个私人饮料厂。那些饮料是井水与色素的混合物。他却在上面贴着可口可乐、雪碧等等全国驰名的商标。沒有半年工商局就來人给捣毁了。王根一咬牙从银行取出五万元几经活动就进了黄金管理局。又花三万当上了西苑的总经理。
第二天。郭春海把王根召到办公室:“我这里有好几封检举信。都是反映你的经济问題。半年了。我一直压着。”这王根哪是糊涂人。当晚又给叶媚送了三万。叶媚给郭春海建议:我在报纸上看到有一个县委书记收了别人的钱又不提拔。送礼的人一恼火把他给告翻了。我看开年把那些老狗日的都弄罢当研员。享受他娘的副局级待遇。换一批新手。收了人家的钱领了人家的情就要给人家办事。送两万的当基层一把手。一万的安排当科长。三万以上的培养当副局长。
几乎从这以后。A市黄金管理局系统内部传开一个秘密:要想捞个一官半职。就必须首先拉紧叶媚的裙子角。有一名才参加工作的小子说得更露骨:“要是郭局长能提我当一个副职。就是让我帮他老婆洗三年内裤我也情愿。”旁边有人笑他:“只怕你才洗三天就得给郭局长戴绿帽子呢。”也几乎从这以后。叶媚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一个天文数字。她开始在整个系统呼风唤雨。她想到以前每月两人加起來不到一千元的工资。真是他妈的不值一提。二三十年算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