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僖妃这话字字句句吐口落声之时,浑然一震的不止是皇后,还有我,甚至便连那于墙角明暗里蜷曲一处、神志即将涣散的清欢都好似起了一抖,
如此一桩关乎皇室体面、更关乎皇后威仪的陈年真相就这么被蓉僖妃言了出來,若不是脾气上來、洞悉了事态把这局势看的明白,至了已然就要走投无路的一种地步,僖妃又何至于使出如此杀手锏來威逼皇后,
原來皇后做了什么,蓉僖妃心里有如明镜……而这真相委实是可怕的,也终于贴合了我心里关乎陛下子嗣的久经猜测,
但我心里明白,僖妃决计不是只因救我故才如此,更因此事直接的牵扯进了乐师清欢,这个弟弟在她心中的分量委实是重,她决计是不能不管顾清欢的死活,而我这颗于之她來说的一颗曾经至为重要、现今渐渐脱离掌控的棋子,不过是她救赎清欢出去的一个由头,
“蓉僖妃,”也不知这寂静到发沉、发死的气氛维系了多久,便听皇后恶狠狠的像是绷住了阵势憋足了气的一嗓子对她撩拨过去,
而这时自那灯火尽灭、被湮沒掩埋进吞天噬地死沉昏黑处的进深之间,赫然传來刘福海尖利又带凛冽的一嗓子:“皇上驾到,,”
铮地一下,皇后一张气愠昭著的花靥于这同时看着就是一阵虚白,而声息起落间,已然看见两道行步匆匆的身影自远及近一路奔进來,
璀璨的明黄龙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这浓稠、血腥的夜色搅涌起一阵涟漪;天旋地转间又见那一席净如青莲的儒袍缓带、惊鸿颜色,照亮了眼睑,这是皇上,还有身边的霍清漪……
心头顿然有海涛石浪一般的浓烈心绪排山倒海、搅涌跌宕;一时欢喜难捺、一时又委屈无双,就这般许多许多纠葛感情混杂一处无法梳理清朗,这身子便也跟着只觉沉闷非常,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一怀激动,却做不得任何声息出來了,
原來蓉僖妃之所以沒有带着贴己的心腹浅执一起过來,是因遣了她去寻了皇上,
皇后自蓉僖妃那话茬才落的当口便瞧见皇上过來,这等好巧不巧的倒叫她实实一唬,她本就心虚,此刻不免就失了态,看着就是双腿一软,第一个对着皇上便落身跪了下去,
周遭之人亦被这阵仗给作弄的心头一唬,我尚在愣神之余,耳畔已是一阵阵行礼见驾之音……
,
我与清欢在皇上的及时救营与坚持之下,终于免去这一通牢狱之劫,
清欢伤的极重,已然不方便任意移动,陛下便叫刘福海去寻了太医來这里先为清欢止血,完备后再差人将清欢抬回乾元殿的厢房去,而他则拥着我一路先往乾元殿走,先将我送回去是要紧,
我本就沒有身受刑罚,除了双手被吊的久了、破了层皮之外这身子便就剩下浓浓的疲惫,如此而已,便一路且走且示意皇上不消为我担心,
他这一刻该是心头百种滋味难以言的明白,我知他是在患得患失,甚至也禁不住的起了后怕,怕再晚來一步便要失去我、失去清欢,
才欲启口说些调剂氛围的话抚慰皇上一颗心绪缭乱的心,忽地又在半路撞上了庄妃的驾,
这月影娑婆、夜色昏黑的,庄妃娘娘却堪堪往皇后囚禁我的那地方赶,其间隐藏着什么样的意义,自然不消多猜多想就已能明白的楚楚清清,看來皇后是与庄妃联合起來行此一计、设下这一局來诓了我与清欢、欲取我二人性命,
情势來的太突兀,我一时之间也不能断定庄妃知不知道皇后那里已经失败了,但她这半道里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我与皇上,且瞧着皇上将我拥在怀里正往乾元殿里走,便应当能有那几分明白,
可偏生这庄妃委实是个不长脑子的,见着皇上带了我回去,她装糊涂遮掩过自个那行径也就罢了,偏生作死的一下子跪在皇上面前,扬起一张入目真挚的眉目,口口声声对我加以指摘、做了看似苦心昭著的模样连声直道我与清欢皆是鬼怪、施行蛊术迷惑皇上的心智,理当除之而免无穷后患,
这一时火石电光,一切一切快到我沒能即时的反应过來,又加之这夜色已经沉的委实浓稠,我看不清皇上那俊秀的眉目隐在夜色中是泛起了怎样的波澜,却只听得耳畔传來像是金属出鞘的摩擦声,接连着身子便觉一个虚空,
但我沒有倒在冰凉莹实的地面,而是在这同时被一旁的国舅爷紧紧扶助:“元嫔,”他焦声唤我,
我回神之余却又被眼前这景象给委实吓住,见是皇上顺手拔了身边侍卫的腰间佩剑,冲那跪在地上的庄妃的胸口一下子就刺过去,
好在皇上并沒有当真要将庄妃赐死的意思,故那剑锋被他很好的控制在距离庄妃前胸毫厘处:“若是再敢怪力乱神大嚼舌根,当心朕在所谓处决元嫔与清欢之前,先结果了你这个蠢货的性命,”
紧接着手起剑落,一切一切快的超出我的想像,只见皇上那灿黄色熠熠灼目的袍袖当空起了一个翻腾乱舞,伴着庄妃一声不及防的凄厉惨叫,她惊鹄髻侧垂下的一缕流苏碎发已被皇上一剑斩断、顺迂回过面的漱漱天风涣散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