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为栾家人的安全加个砝码吧?”
栾亦然优雅喝着一杯热茶,淡淡道:“对你来说也是有许多好处的。”
“所以,你现在是在与我做交易?”
栾亦然看向他,轻叹了一口气:“是不是除了眉生,你对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戒心?”
苏棠颔首,直言不讳:“是。”
“我也可以让眉生来劝你。”
苏棠淡淡笑了笑,道:“眉生不会来劝我。”
栾亦然轻轻挑起了双眉。
苏棠慢慢站起身:“我刚才与你说过了,我是一个克制又无趣的人。无论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么天翻地覆的巨变,在我的世界里,一切照旧。”
“张家养育了我,栽培了我,眉生是我最至亲的人,仅此而已。我苏棠不会因为贪心或者欲望而被任何人利用差遣。顾家也好,栾家也好,我紧张在意的,也从来只有眉生一人而已。”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苏棠离开后,殷实走了进来,对栾亦然说:“老板,监狱那边的人问,要不要把顾鸿华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太太?”
“是顾鸿华自己雇的打手吧?”
殷实点了点头:“偏巧今天早上您二叔去狱中看过他,顾鸿华这招苦肉计加上栽赃嫁祸,玩得实在是无懈可击,不但能泼你二叔一身脏水,他又能借机出狱。”
栾亦然道:“这件事是瞒不了眉生的,你让那些人不必再画蛇添足。”
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顾眉生的性子,她在这件事上,不但不会把真相告诉张小曼,还会帮着顾鸿华将证据交到张小曼面前,让她彻底对栾倾待死了心。
栾亦然今天找苏棠,不过是走个形式。苏棠虽然是栾倾待的亲生儿子,一颗心却只向着顾眉生,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帮栾倾待而出卖顾眉生的。
至于栾亦然自己,他心中一直因为之前的事情对顾眉生充满了愧疚,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偏帮着自己的妻子的。
这一年的年终,荣城风波骤停,张小曼在经历了几十年的情感和婚姻波折之后,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她一向骄傲的头颅。
郑温娟曾经问过她:“你真的能舍下栾倾待?你真的爱上了顾鸿华吗?”
张小曼无声地叹息。她觉得,成人世界里,谎言其实并不可悲,可悲的是她如今连自己也要欺骗。
她在心中放下了栾倾待是真的,但她说她爱上了顾鸿华却是假的。
自从顾眉生生下小乐生,张小曼就爱上了她这个小外孙。她终于能够明白郑温娟当年的心情,为了让小乐生在健康的环境中长大,她必须要与栾倾待彻底划清界限。
深夜时分,顾鸿华有过短暂的清醒,病房里,亮着一盏极微弱的小夜灯。他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睁开眼,很快便看到了斜靠在沙发上打着盹的张小曼。
顾鸿华心中泛起一种隐约的酸楚。
他这一生唯一的一条情感之路,却竟走得如此的坎坷而心酸。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好时光,又好似花费了他全部的心机。
这一夜,顾鸿华遍体鳞伤,但他是一贯善于隐忍的男人,身体的疼痛未曾令他呻吟或者痛苦。他就这样,安静地望着沉睡中的张小曼,从深夜一直望到了天明。
顾鸿华想起他与张小曼结婚前的那天晚上,荣城忽然之间大雨倾盆。
他在秋波弄里吩咐佣人装饰着他们的婚房,一颗心喜悦又潮湿。那天晚上,顾云礼来找他:“云卿,娶一个身心都属于过别人的女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鸿华当时笑着对父亲说:“是,张小曼不是一个完美的女子。但谁叫我爱她。”
在张小曼不曾听闻的时光里,顾鸿华的爱可以脱口而出,只因那份爱已经很深,只因他是捧出了自己的一颗真心想要温柔待她。
那天晚上,顾鸿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情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起床驾着车去张家楼下,希望可以多看她一眼。
谁知车子刚开到院子里,就见张小曼站在夜色凄寒的大雨之中,痛哭失声,口中一声声,喊得皆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顾鸿华坐在车子里,望着浑身湿透了的张小曼,一颗心随着她口中的那泣不成声的字而不停地剧烈疼痛着。
张小曼爱栾倾待爱成了痴。
而顾鸿华呢?
顾鸿华爱张小曼,爱成了疯。
二十年婚姻,二十年朝夕相处,他以为他会倦的,他也以为她会忘的。
却没想到他们都是这样固执又难以忘却的人。
顾鸿华躺在病床上,手背搭在额头上,轻轻地叹息着。
人生浮浮沉沉,得失都犹如风中那些会吹痛人心的沙砾,一边流失,一边磨尽了他早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生。
这时,一个微带冰凉的素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顾鸿华睁开眼,目光恰巧与张小曼相触。
张小曼看着他,问道:“早醒了怎么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