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眉头到鼻子，渐渐摩挲到薄唇，在他醒来之前，她缩回了手，收起眼睛里的留恋，一脸冷漠地与睁开眼睛的他四目相对。
“你该走了。”她提醒，“天亮了。”
窗外，是一片美丽的鱼肚白。
他疲惫地把小七交给叶小夕，缓缓起身穿上外套。
手上忽然捏到西服外套湿润的一角，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瞧，忽然记起来，之前抱着小七的时候，那小子很是傲慢地在他衣服上洒了一泡尿。
他脸色一沉，从叶小夕怀里抢过小七，二话不说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小七睁大了眼睛，小嘴一瘪，委屈地哭了起来。
“你干嘛打孩子？”叶小夕一脸恼怒。
“男孩子怎么能这样没规矩？你是怎么教导小七的？”
叶小夕气恼得脸都红了，“什么规矩不规矩？他年纪还小！你要是再打他，我跟你没完！”
李清汉同样怒气冲冲，“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叶小夕蓦然怔住，忽然和他吵不起来了。
这样，真是像极了从前孩子气的他们。
她竭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抱起小七，“如果你不喜欢小七，以后可以让周小姐重新给你生一个。”
李清汉脸色一沉，神色恼怒地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抱着孩子的叶小夕一眼。
她背对着他，轻声哄着孩子，阳光下的母子俩，忽然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清汉，过来让母亲抱抱。”那年，病重的母亲朝他伸出手，声音微弱。
七岁的他在母亲面前，从来都不会哭，可那一次，他哭得泣不成声。
从小，他就没有享受过母亲温暖的怀抱，只有那一次，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可怜的女人，抱完他就去世了。
死在了他的面前。
母亲说，千万不要让女人伤心，心伤了，就再也好不了。
可是母亲从没有教过他，如果一个女人让男人伤心了，要怎么样才能不忘掉这份伤心？
直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消失，叶小夕才松了口气。
软软糯糯的，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的小七可爱地吐着泡泡，她温柔一笑，抱住他低声道：“小七，要怎样，你爹地才肯不恨我？”
可惜小七不会说话。
别墅里的生活安静如常，叶小夕整日陪着小七，从来没有时间看电视。
这一天，刚打开电视，正好是有关李清汉的访谈。
她下意识地停住遥控，默默凝视他冷峻坚定的面容，在外人面前的他，冷静，沉稳，幽默风趣，还带着几分风流倜傥。
世上的男人很多，好男人却很少，难怪周芷音要破釜沉舟得到他。
她轻轻摸着小七的脸，柔声道：“小七，你看，爹地上电视了。”
小七茫然地顺着她的手看向电视，继而激动得挥舞着双手，她“扑哧”一笑，忽然听到主持人询问李清汉，“最近有件传闻，可能需要李先生跟我们直说。听说您订婚了，并且快要结婚了？”
李清汉微微颔首，“没错，再过几天，就是我的婚礼。到时候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来见证。”
叶小夕忽然不想听下去，她关掉电视，神色木然。
“叶小姐，少爷回来了。”佣人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
叶小夕轻轻转过脸，李清汉站在那儿，手臂间挽着一件外套，有些疲惫地盯着她和孩子。
“小夕，我们和好好不好？”他眉宇间皱得很紧。
她轻轻笑了，“那周芷音怎么办？你舍得离开她？”
他轻轻地端详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想要寻找出一丝爱着他的痕迹，可惜，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于是他有些恍惚地笑了，“是醉得有点厉害，竟然忘了，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他靠在门上，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语，“小夕，别想带着孩子离开我。就算我们彼此折磨，你也休想逃到其他男人的怀里。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叶小夕垂下眉眼，盯着孩子稚嫩天真的面庞，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不远了，这种互相折磨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
叶小夕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亲他，“小七，妈咪答应你，绝对不会让你活得像妈咪一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