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公子太过自谦了。公子气度不凡,必定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俊才。虞山诗会是赵府多年来的惯例了,每逢灯节,府上便会在梨花苑设下酒宴邀约各方杰士英豪相聚一堂,也是赵家一年中难得雅事。”老洪说这话不卑不亢,带着微笑看着宋瑾,接着道:“前些天我家公子日子见两位公子器宇不凡,心生爱惜,想邀一见。虽然这日程安排得有些仓促,确实失礼,但若真能有幸邀约二位莅临我赵府,必是我赵府上下的福气了。”
宋瑾微微一笑:“这帖子我先收着了,承蒙公子赏识。”
老洪听后又奉承了几句便退下了,宋瑾让红叶收了帖子不再过问,仿佛这事儿从未发生过,周围的人也不禁多瞧了两人几眼,能收到赵家诗会的帖子自然不是寻常人,而这女子却如此从容应对,想来也是身份尊贵。
所谓奇人异士的相聚,在宋瑾看来却是无聊极了,本来就没什么兴致玩闹再加上洪福的帖子来了之后,周围的人便总是若有若无地过来巴结婉约,搞得宋瑾更加没有心思了,让红叶把那些人统统拒了,自己又上楼去了。
陆伯安早上被红叶叫醒后就再没睡意,赵佶临死前说出的“公主”二字,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公主到达柳城的消息如何流出?赵的背后到底是谁?凭借现在掌握的消息,他根本没有一点头绪。这件事就像是有一只黑色大手,放在他的头顶,随时都会压下来,扼住他的喉咙。
吃过早茶陆伯安便出门打探些消息去了,至于那家茶馆,因为昨晚出了人命,被官府封的严严实实,线索自然算是断了。不过,消息永远都是有的,只是看怎么才能得到罢了。
几乎一天都在外奔波的陆伯安直到明月登空才回到问柳。城里的,酒馆里的节日气氛愈发浓烈,问柳的装饰也更加偏于喜庆,客人们来来往往,脸上大多带着笑容,乐声悠扬欢快,暖意融融,而走在人群中陆伯安却觉得这一切仿佛都与自己无关,他像是这普天同庆图中唯一的画外人,莫名其妙地,内心居然有点悲怆,看来,以后还是少读些宋词罢!
上了楼,还是先去见了宋瑾。敲开门,只见宋瑾披着一件披风,站在窗前眺望,灯火倒映在她的眼里。
陆伯安问了好,宋瑾不说话,指了指书案上的帖子要他看。
宋瑾走到陆伯安的面前停下,低声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我还没有应下来。”
虞山诗会是赵家五年前才开始举办的,于灯节三天前在东城赵家的梨花苑里举办,场面宏大。广邀各方文人雅事才子佳人相聚于此,共度柳城灯节。
两人初来乍到,本地没什么熟人,这帖子明显是因为昨晚宴会上宋瑾太过张扬引来的。虽说这次袭击来的蹊跷,但也还远远不至于风声鹤唳的地步。更何况,这赵府在个安南都具有不小的能量,身为安南王的宋瑾与其接触是早晚的事儿,陆伯安便说道:“你想去就去吧,不然这日子也过的无聊得很。”
“好。”宋瑾倒有些小孩子似的欢喜。
……
这样平常地又过了几日,问柳专门遣了车马接送收到邀约的宾客,陆伯安与宋瑾一前一后坐了两乘。
马车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便看到赵府绵延不尽的府墙。远远地看上去,赵府如同一个巨兽,盘踞在柳城东南角。宋瑾悄悄掀开帘布的一角,瞧着那府墙后藏着的绿林与琉璃瓦,眼神里没有一丝往常的灵动活泼,反倒冰冷异常。
这外人眼里的金银帝国,也只不过是宋家搁在冰水里暂时储藏着的鱼肉罢了。
宋瑾悄悄收回了目光,放下帘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