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湿他们的衣发。也不知这群人是在守护这一排无头尸体,还是在守护他们那一十八车“烂木头”货物。
浑身湿透的苏雁站在后堂门口之处,身上的水正一滴一滴地滴将下来,打湿了地面。适才他一见事态不对,当先想到了刚进入内堂另一侧客房所在位置的章恨笑,苏雁以迅雷之势掠进了他们那一间房,“砰”地撞开房门,却见房内空空,章恨笑的人已不知去向。寒冷的风从大开的后窗吹进来,吹得苏雁的心也如这个雨夜一般冷了。
苏雁大叫声“不妙”,人从后窗窜出,已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客栈原本就是前后两进房屋,此时住在后面屋子里不少警觉的客人已纷纷披衣,打开门走到了走廊上。苏雁叫了两声“章姑娘”不见有人回答,便对众人喝道:“刚才犯了人命事故!大家快回房关好门,莫要出来凑热闹!”众人一听竟出了人命,大惊下纷纷逃回了房内。
苏雁一个纵跃,跳上了房顶,任凭风雨吹打着。他放眼望去,却见夜黑一片,混沌不堪,目力所及处竟连街对面房子的轮廓都看不见,完全不能看出丝毫异样。当真是“夜黑风高好杀人”!
苏雁呆呆站在房顶,雨水顺着他的头流下,洗了他瘦得菱角分明的脸庞一遍又一遍。他与章恨笑一路至此,同行已有月余,表面上两人言语随意,偶尔还拿对方打趣,实则界限划得极清,甚至,苏雁从未问过章恨笑与他父亲章央年奇怪的关系,章恨笑也未询问过任何苏雁的私事。
——他们一切的合作都只为尽快查出杀害章思华的凶手。之后,便分道扬镳。
然而,此时此刻,苏雁不见了章恨笑,极度为她的安全担忧之余,竟还生出了一种无法诉说的空虚之感,仿佛心底刹那间突然空出了一块,那是他与妻子、与唯一的朋友活马医分别时才会产生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心中竟已将她当做了亲近之人……”苏雁至此也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或许凶手此刻就在他脚下的客房中!
茫然四顾的苏雁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去挨间挨间地踹门,反而一跃而下,冲向了大堂——恐怕那三个以咳嗽为暗号的人才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即便刚才事发之时,那对老夫妻与年轻人都没离开过大堂,他们也极有可能便是凶手的内应同谋!
那老夫妻与年轻人此刻已拼作一桌人了,都坐在大堂中央桌子旁,装模作样地做着与其他人一般惊魂未定的样子。苏雁凝视他三人片刻,并不见他们有何异样,更没有想逃的意思。
这时,却见那靠墙那两个神色严肃,一直坐着未动的蓝布道人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口淮杨镖局众人径自走了过去。两个道人中那个蓄着一字胡的道人一拱手,道:“杨彩保杨镖头!贫道正一教方一净,这位是我师弟孙阳。可否借步,容我二人察看一下死者的伤口?”
“原来是正一教的高手也在此……我等眼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两位道长要来助在下查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有请有请!”一直在察看死者伤口的杨彩保连忙起身,一边打量那两个道人一边抱拳回礼。
“且慢!”苏雁忽然一声大喝,身形一闪,已到了大堂中央,伸指就朝那老夫妻与年轻人点去。原来苏雁刚才见这三人低语了几句,只道他们又有所图谋,只得先起发难,制住他们。那三人,一见苏雁来势,果然是大惊下原形毕露,二老向旁一仰,身形颇快,企图避让开;那年轻人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短刀,径朝苏雁腰间捅来,角度极是刁钻,招数竟也是一流了!
他们纵是机警,反应奇快,但苏雁是何等手法,这二老一少的动作都只做到一半,便被他点了穴,一招制住。苏雁一招抓住一个人的衣襟,高高举起,用力朝大门口一抛,转眼间已连抛了三次。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将三人摔在了淮杨镖局一干人面前。淮杨镖局众人一惊,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邋遢的刀疤脸。
只有杨彩保一人对苏雁露这一手功夫没有感到意外,沉声道:“这不正是下午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么!不知你这是何意?”苏雁一声冷笑,指着地上的三人道:“阁下镖队刚到客栈之时,我便听到这三人打了暗号,形迹非常可疑!他们怕是知道杀害贵局镖师的凶手是何人!”
“放你妈的狗屁!哪里来的粗野汉子,疼死你爷爷我了……”地上那个看似病恹恹的老人突然开口骂了起来,声音竟然一点也不苍老。却见杨彩保脸上忽现尴尬之色,沉吟片刻,道:“不瞒这位朋友,他三人却是我们镖局派出的‘前哨人’,不想竟生出了这等误会……不过,你的好意杨某心领了……”说着,去解那三个人的穴道,一解之下,竟未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