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带着没被指中的美女留下后,房间虽然多了五个人,但还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忙完我的新娘妆的化妆师也只是提醒了一下苏苏就没有再说话。
身后自己找了一些位子做着的其余几个伴娘虽然也偶尔有耳语,声音却轻若未闻。
美国人总是有这样的礼节性,从来不会大声在有外人的场合说话。
我撇撇嘴,看着镜中竟显陌生的自己,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想挥去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的一些想法还是什么。
停了几分钟,米莱妈妈牵着Andy走进了房间。
身后跟着的是造型师。
叹了口气,我只好在米莱妈妈热切地注视下走到换衣间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婚纱。
素白色的及地拖尾婚纱,胸前打着蕾丝镂空的一层薄纱,细节处处理的一些复杂的图案。
走出换衣间的我看着满室的惊异目光,转身看着落地镜中陌生的自己,轻轻勾起嘴角,恍惚间却好像看见十八岁的自己站在婚纱店里试用一款婚纱时,微笑着对自己身后的男人说的那句:“安安,以后我们两个的婚礼一定要有洁白的婚纱,露天的草坪,浪漫婚礼仪式。”
而那时,身后的男人失笑地对我允诺:“好啊,我们一一说的我都会让它实现的。”
身后,Andy拖着我的婚纱摆尾抬头对我说:“妈妈,米克叔叔说我是为你托起幸福的花童。”
我弯腰,伸手拍了拍Andy的头:“以后妈妈会幸福的,Andy也会幸福的。”
Andy仰着头看了看我,伸手在我眼角处拭了拭,踮脚轻轻吻了一下我的脸:“Andy希望妈妈幸福,妈妈幸福Andy就幸福!”
我轻笑:“Andy怎么没有穿小礼服呀,妈妈的婚礼Andy就穿着睡衣吗?”
Andy一听,吐吐舌头跑向米莱妈妈:“外婆!我们快去换衣服!妈妈的婚礼Andy要穿的很好看!”
米莱妈妈温和地笑着看了看我,伸手牵起Andy转身走出了房间。
被苏苏唤回神,我平踢脚尖移步走到化妆镜无奈地继续接受造型师对我的发型的摧残。
这下我倒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补觉,可是看着镜中恍若天人的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想那时的自己到底是年轻气盛,真的就以为牵了手就是爱情了,可是真的把自己给他之后,就算自己已经有了非和他在一起的借口,还是抵不过十几年的母子感情啊。
可是怎么偏偏那个人还把当初幼稚的承诺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怎么偏偏我要结婚了,承诺的礼物不是新郎送的。
Lucy送来那个粉色心形盒子的时候,我正在纠结是不是真的要玩一场逃婚的电影情节。
事实上,现实永远只能是现实,我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老老实实地接受造型师在我的头上喷着一头的发胶和各种不知名的护发妆品。
Lucy看了看伸着脑袋往我这边看的苏苏,不屑地看了一眼我放在腿上的盒子,为米莱打抱不平道:“Summer,尽管你们的感情BOSS一直是主动的,但是看在他一直为你的情绪着想的份上,请你也可怜可怜他,好吗?”
我听着Lucy的质问,看着满盒子的纸戒指,哑口无言。
Lucy说完,就傲娇地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一屋子听得懂听不懂中国话的女人们面面相觑。
盒子里的每一个戒指上都写着日期,从爸爸和安雨辰妈妈结婚那天后的日期算起。
满满一盒子的彩色,是那个时候流行起来的星空糖纸。
彼时,我热衷于每天收集完整的星空糖纸,安雨辰也习惯地为我仔细剥出完整的一片星空糖纸。
我总爱透着半透明的糖纸看着安雨辰安静地面容,那时的安雨辰有着好看的眉眼,虽不如现在的成熟坚毅,却也有一番当时的魅力。糖纸最后都会在我的各种糟蹋及软磨硬泡下浪费在他实在不算巧的手下。
年轻如厮,便爱问一些可笑之极的问题,犹记当初为了得到安雨辰一个肯定的回答宁肯荒废所有的下课时间去对他威逼利诱。
“安雨辰,安雨辰,你娶我的时候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把这个纸戒指先戴在我的手上!”我看着第一个被他折的还像个戒指的糖纸冲他笑嘻嘻地说。
他只是嫌恶地看了一眼着实不算好看的纸戒指,轻瞥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有碰过我收集的那些糖纸。
离开家里的时候,房间里所有关于我和他的回忆都被我死死地锁在了抽屉里,除了Andy,我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现在把这些糖纸折成的纸戒指送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在提醒我多么可笑的曾经不要忘记,还是让我一二再再而三地想起曾有一个名叫安雨辰的男人在深深地伤害我之后,还能以一个被害者的身份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