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撞过去后,并未触碰到那硬邦邦的墙壁,而是苏哲然那宽厚的胸膛。顾亭亭抬头望向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心底不由地发颤。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鼻子也开始微微地酸涩起来。
“让开,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讨厌你!”亭亭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张面孔,就伤心得要命,忍不住说些伤人的话语。
苏哲然把她抱紧,将那双乱动的小爪子按住。朝傻愣在原地的吕曼怒吼道,“快去叫医生过来,亭亭的毒瘾犯了。”
顾亭亭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地啃噬她的肌肤,痛痒难耐,却无法舒缓。“你放开我!放开我!”
拼命想从那个人的桎梏中挣扎出来,顾亭亭的神智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可是那人却把她禁锢得如此之牢,纵然她对着那个人使劲的拳打脚踢,他都像是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蓦地她感到那个人的眼泪,无声滚烫的滴落到她的脸上。身旁隐隐弥散着那熟悉的薄荷香味,让她忍不住着迷,她浑身不由地颤抖起来,那幽香,那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原来他就是那个人,原来那个自己深爱的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原来他们的孩子在她不知不觉间已被悄悄流掉。
“啊!”顾亭亭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那根筋突突地跳动着,头骨中是钻心的疼痛,浑身禁不住抽搐起来。她面目狰狞地望着苏哲然,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略带干涸的嘴唇染上斑驳的鲜红,怵目惊心。
苏哲然看着她那双空洞的毫无焦距的眼眸,心底仿佛变成了一片茫茫无际的荒芜之地。突然想把自己同她一起烧毁,纵然灰飞烟灭,也能骨髓相依。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
其实,顾亭亭已经记起他来,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她情愿继续装傻,埋掉那段回忆。她不愿被回忆里那些伤心往事给揪住,不愿被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所包围。
他们怕是终究逃不出命运的枷锁,马不停蹄的错过,轻而易举的辜负,不知不觉的陌路......
砰的一声,一人推门而入,来的那人正是长宁医院的戒毒专家胡医生,他年纪四十多岁,正是医生的黄金年龄,而且经验丰富,在业界颇有好评。
苏哲然看到是胡医生过来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开始逐渐安定下来。
胡医生早已见惯了瘾君子们毒瘾发作时的痴狂,所以此刻看到顾亭亭类似癫痫的模样,并未吃惊,而是迅速淡定地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一针下去,顾亭亭也不再折腾了,手脚都无力地耷拉下来,人也昏了过去。苏哲然把她放到病床上,曳好被角。
眷恋地望着安静入睡的顾亭亭,苏哲然的心里却没感到一丝的轻松,反而有更加沉重的心酸压着他,把他逼近陌路的悬崖,让他的鼻子一阵阵发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苏哲然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和伤悲,死命地捂住自己的拳头,让指甲侵入那柔软的手心,这样手上的疼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心里便不会那么痛了,眼泪也不会肆无忌惮的流下来了。
匆匆瞥了一眼苏哲然的小动作,胡医生便对一切了然于心。他没想到冷面冷情的苏律师竟然会有这种真心流露的时候,不由地在心底哀叹了一下,这个冷面的青年才俊深情又专一,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好男儿。只可惜,那些想把自家闺女和苏哲然撮合到一起的太太们恐怕只会空欢喜一场。
想罢,胡医生便老神在在地翻开顾亭亭的眼皮,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眉宇深锁着摇了摇头,“她的瞳孔已经缩小成针尖形状,恐怕毒瘾太大,戒不掉啦。”
“若是戒不掉毒瘾,她...只能活半年吗?”苏哲然尽量使自己的神色不那么吓人,暗自把拳头紧紧地握住,可是用力太大,以至于他周围的人可以听到那种骨节咔嚓错位的声音。
“看她现在的情况,半年都够呛!其实她也够坚强的,一般人如果用了这么大的剂量,怕是直接就去见上帝了。”胡医生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替这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倔强的病人惋惜。
“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她?”苏哲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有人在拼命地掐着他的喉咙。
“可以尝试一下全身大换血,但是顾小姐的血型是Rh阴性,医院的血库里这种血型很少见,想得到足够换血用的大剂量血液,恐怕有些困难。” 胡医生微皱着眉头,其实这种方法只是偏方而已,效果并不理想,所以一直以来都从未被专家们提倡。
胡医生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戒毒医师,要是讲不出别的法子来,岂不是被外行人笑话了。
“我来换,我也是Rh阴性。”苏哲然果断的说出来,没有半点犹豫。也许这一切都早已命中注定,他们是那么相似,连血型都一样,都是这种国宝级的珍贵血型,于千万人中都难以找到同类的Rh阴性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