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信的军营坐落在清河沿岸,隔江长达五里都是星条密布的军帐,排列很是讲究,一字排开却又首尾兼顾,星夜下依稀看去像是一条灵动轻巧的长蛇,赵烁心知这便是兵法中所讲的“一字长蛇阵”,
此阵看似普通却很极为厉害,回想起來跟昔日青石涧朱温大军的八门金锁阵有些相似之处,阵法相济全有心生,说起來也毫不为过,
一个小小的清河县城竟然驻扎着不下五万精锐,而且皆是十三太保麾下的老兵,这一点着实让赵烁大为好奇,
中军营帐,门口士兵持戟中郎将铁面无情,一个个冰冷的脸上散发出军人少有的严谨特质,今日主将下令不得任何人轻易入内,这些士兵虽然木讷,但也晓得帐内二位客人的身份定不一般,
听着帐内传出李存信爽朗的笑声,外带酒器的碰撞声,门外的士兵严肃的外表下丝毫难以压抑喉结的干涸,忍不住咽下了口水,
“哈哈,赵兄弟的经历果然非比常人,说道而來让愚弟禁不住拍案称奇啊,”
“哪里,贤弟这可就是抬举我了,要不是你嫂子出手相救,为兄怕再也见不到兄弟们了,”赵烁故作深沉的惋惜着,装模作样的抹了抹鼻子跟眼泪,看似重情重义的一句话,却让一边忙活着给二人斟酒的南宫梦心中一暖,
帐内雾气缭绕,三角鼎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孜然羊肉在上面散发着阵阵香气,空旷的帐外不少人沉浸在飘香之中,
“哈哈,兄长你真是有福之人,你看嫂子这般贤惠,真让愚弟羡慕啊,”李存信正色的夸奖着南宫梦,后者感到尴尬不已,
听着外人这般夸奖南宫梦,赵烁心中也喜出望外,一直看着南宫梦板着脸、杀人不眨眼,今天还真是难得一见贤妻良母、温婉细心的这么一面;女人就该做真正的女人,此时看着南宫梦,虽然有外人在旁,赵烁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野,那是一种完全出于保护及其占有欲望的原始冲动,
“赵兄、嫂子,你二人在上,请受做弟弟的这杯酒,”李存信突兀的请求扰乱了赵烁的心绪,酒逢知己千杯少,赵烁也不答话,南宫梦笑颜喜对,三人碰盏一干为净,
放下酒杯,李存信一脸的忧愁,此时夜色已尽,军营外传來哨骑刻不容缓的巡逻声,铁马风墙下,金戈入梦來,
“赵兄,赎兄弟说一句沒良心的话,我这次來清河只是调粮草,为了防止契丹的偷渡;你本不在朝堂,却不知道如今的晋王已经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有那刘佳玉在一旁煽风点火,兄弟此行危矣,”
酒过三巡,李存信说起这事,正引起了赵烁的重视,继而开劝道:“贤弟不要自责,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我一路上便想为何两邦死敌还非要置我于死地,想來也定贤弟所推断的那样了;只是契丹那边似乎并无敌意,为何还要这般严防呢,眼下的大敌该是那朱贼啊,”
赵烁说罢,李存信陷入反思,
半晌后长叹短嘘的说道:“王命难违,看來太宗皇帝打下來的大唐江山是注定要毁灭了,”
对此,赵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李存信,毕竟在历史的长河上沒有一个朝代能经久不衰的,况且唐朝末年五代十国争霸,这是逃离不了历史车轮的轨道的,
“贤弟不必自责了,自古以來天下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沒有长治久安之计,”话语出自南宫梦之口,想必也是觉察出了僵硬的气氛,如实相告而已,
“不行,谁说天命难违,决定历史的不是天意,事在人为,但凡天下子民人心向唐,就不会有朱贼得逞之日,”李存信一改方才的冷静,近乎抓狂的咆哮,
赵烁听着这番话,顿时觉得古代人的觉悟也不像老传统那般不开明啊,事在人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乱世在于治、盛世也在于治,就像统一民国的世界第一大党一样,这么多年不依旧相安无事么,
“贤弟,你的一番话说得很了不起;就冲这股豪情,为兄是自愧不如,”赵烁切身体会到了自己思想高度的不足,再一想自己曾在赵弘殷面前立下的毒誓,忽然觉得自己少了一股豪气,
两个大男人彼此感慨着,天色渐晚,李存信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想了想自己明天一早便要动身前往猴儿岭,将赵烁二人丢下又有些不忍,可也不能将二人交到朝中,否则以晋王的为人,定然是先除赵烁而后快,可恶的是晋王身边的魅骨女人,不得不说有时候温柔便是一把最为锋利的杀人刀,
“赵兄,有一件事愚弟想跟你说一下,朝堂你现在还不适合回去,不过再要会鳞州,愚弟心有不甘,要是赵大哥信得过兄弟,那我在清河东乡有一个故友,名叫王福喜,手下产业置地甚为丰厚,目前正在兴办盐山,想來也需要人手;我这有一封书信,大哥便可前去那里安歇一段时日,待风声过后再徐图进取可好,”
赵烁心中盘算着,根据目前的处境,自己又不想惹麻烦,看來还是依李存信的安排比较來的妥切些,但也沒有直接答应,神色纠结的犹疑不定,
“赵大哥,行不行就说句话,”李存信满怀期待的